千寻:青鸟

1时隔多日，再度回到初二3班，我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地。我的座位还在。第二学期一开始换座位的时候，我就被分到了紧挨窗户的*后一排。这不是抽签决定的，或许，我的座位从一开始就已经安排好了吧。置物柜是按学号排序的，还是原来的那个。之前*后一次来学校时是六月的某一天，当时我的置物柜里乱七八糟地堆放着运动服和运动鞋，还有一些旧讲义。现在，放在置物柜里的运动服被叠得整整齐齐，运动鞋也用漂白剂浸泡刷洗过。妈妈甚至还在里面放了一把下小雨时用的折叠伞，我上初一的时候还没有这把伞呢。上课时坐的位置、收纳物品需要的柜子，所有这些都没变，还是老样子。但是，大家都不和我讲话了。我坐到桌旁时，他们明明注意到我了，却故意假装没看见。他们偶尔会偷瞄我一下，可一旦和我的视线相触，就会马上把视线移向别处。我早就想到了，反正总归会变成这样的。不如说，这样更好。就在刚才，班长桥本代表大家来找过我，对我说：“小义，欢迎回归。”他并不想主动和我讲话的，因为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背台词时才会有的生硬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于是沉默地望着对方，桥本马上摆出一副尴尬的笑脸，小跑着回到其他同学那里。还不如别理我啊……我听到有人在嘀咕：“那家伙怎么回事啊，根本没有反省的意思嘛。”然后我又听到了其他声音——“根本没改好呗”“怪吓人的”。或许是我听错了吧。反正都无所谓了，全班同学是怎么看我的，我内心其实很清楚。我望向窗外——教室位于三层教学楼的第二层。然后，我又望向操场、街道，还有整个天空。时隔三个月未见的风景，天空已经从下着绵绵梅雨的阴暗变为秋季爽朗的湛蓝。但除此之外，其他一切还是照旧。不过，我身边的这个世界却彻底变了，再也回不到当初。如今的我，已在学校中丧失了立足之地。“刚开始可能会有点儿不习惯，找回节奏之后马上就会习惯了。”今早走出家门时，妈妈这样对我说。我不在家的这三个月，妈妈瘦了很多。回到东京后的三天时间里，我几乎没和爸爸说过话。今早也是，从我起床到去上学，爸爸一直在读早报。“新来的老师也一直期待和你见面呢。虽然他上了点儿年纪，但为人非常温柔，所以，这次肯定没问题的。”妈妈在拼命地鼓励我，但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话里的“这次”说得有多重。我也假装不在意。我不想让妈妈再承受更多的痛苦了。“新老师叫什么名字啊？”我在玄关穿鞋时问道。“村内。”妈妈回答道，继而又有些犹疑地补充道：“这个老师挺有个性的，嗯，挺特别的。”“特别？”“嗯……”妈妈又迟疑了片刻，决定还是如实告诉我：“他不太擅长讲话，是口吃。有时候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他是一个好老师，我想你一定能和他融洽相处的。”这*后一句话是在安慰我吗？但是这些话真的很沉重、很苦涩……唉，算了，假装不在意好了。而且，当老师的怎么会说不清话呢？这也太奇怪了吧。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当不了老师吗？不过我反而觉得这样也挺有趣的。不擅长讲话，我也是一样啊。不过我不是结巴，而是想不出说什么。我不能很好地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朋友和他人，就算我想说，对方往往也不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妈妈对我说的*后那句话，或许正是发自真心。总之，我周围的世界，在这三个月之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P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