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欺骗:反欺骗与反情报

第1章 基本要素 本章介绍了欺骗的基本要素，以及情报在支持和挫败欺骗时所发挥的作用。本章用定义和一套基本原理为后面的章节奠定基础，供这些章节阐释如何实施欺骗，以及如何侦测敌方使用了欺骗。但首先，我们来探讨一个“完美”骗局的案例——当然，它只会发生在电影当中。 电影《骗中骗》 关于完美实施的骗局，大众媒体已经为我们讲述了许多精彩的故事。《猎杀“红十月”号》（The Hunt for Red October）（1990）中策划苏联弹道导弹潜艇“沉没”的事件，以及《十一罗汉》（Ocean’s Eleven）（2001）中从赌场老板手中盗走1.6亿美元的周密骗局，便会浮现在我们的脑海当中。但好莱坞电影很少能有像1973年电影《骗中骗》（THE STING）那样，展现一个完美执行的欺骗行动。 这部电影以1936年大萧条的深渊为背景。在影片中，一个名叫约翰尼??胡克（罗伯特??雷德福饰）的小骗子，和朋友鲁萨联手完成一个小小的街头骗局。他们很不走运，因为事后才知道，被骗的正是黑帮老大多伊尔??罗纳根（罗伯特??肖饰）的信使。鲁萨很快就被找到并被干掉了，胡克被迫逃命，以躲避罗纳根的报复。（罗纳根并不知道胡克的相貌，这也正是故事的一个关键部分。）有人建议胡克说，也许鲁萨的老朋友，传说中的诈骗大师亨利??康多尔夫（保罗??纽曼饰）可以帮他卷土重来。于是，他找到藏身芝加哥以躲避联邦调查局追捕的康多尔夫。胡克说服康多尔夫，让他针对罗纳根实施一次精心设计的骗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给鲁萨报仇。 骗局开始时，康多尔夫假扮成芝加哥赌徒，在火车上参加罗纳根主持的豪赌牌局，凭借机智的头脑和精湛的千术，赢得了1.5万美元。他打牌时举止粗鲁，赢钱时又趾高气扬，而且还总是说错罗纳根的名字，这让罗纳根大为光火。胡克假扮康多尔夫的手下来到罗纳根的包厢，人们以为他是来收钱的，实则不然。他用花言巧语取得了罗纳根的信任，说自己打算背叛粗鲁的康多尔夫，打算找一个在西联汇款芝加哥办事处工作的同伙帮忙，夺走康多尔夫的赌场生意。具体计划是把赛马结果通过电报发给罗纳根，让罗纳根抢在结果送达康多尔夫的赌马室之前，把赌注压在获胜赛马的身上。罗纳根用这种方式押中了一场比赛，随后决定在下一场比赛中下注50万美元（按今天的价格计算，约合1000万美元），以击垮康多尔夫的生意，同时一雪前耻。 与此同时，一名不速之客登门到访：这是一个腐败的警察，名叫斯奈德，他也在寻找胡克，因为胡克在芝加哥用假钞对他行贿。以波尔克探员为首的联邦调查局秘密探员将他拦下，并命令他帮助他们逮捕康多尔夫。斯奈德随后抓到胡克，并把他交给波尔克。然后波尔克强迫胡克背叛康多尔夫。 第二天，就在约定的时间，罗纳根收到提示说“押幸运丹”，于是在康多尔夫的赌马室下注50万美元。赛马解说是骗局的另一部分，因为这是藏身赌马室密室里的解说员念的。赛马开始后，内线出场。当他得知罗纳根押幸运丹冠军后便解释称，自己说的“押”就是字面意思，并没说要押它冠军。恐慌的罗纳根冲到柜台前要求撤销赌注，但荷官说买定离手。就在这时，波尔克探员、斯奈德探员和6名联邦调查局官员冲进赌马室。波尔克探员对康多尔夫说他被捕了，又对胡克说他可以走了。康多尔夫这才发现胡克背叛自己，盛怒之下开枪将其打死。波尔克探员开枪打死了康多尔夫，并让斯奈德把罗纳根带离犯罪现场。 罗纳根和斯奈德刚一离开，康多尔夫和胡克便毫发无损地站了起来——他们的骗局完成了。自然，“波尔克探员”和其他“探员”也是骗局的一部分。 除娱乐价值外，这部电影还展示了本书所述的欺骗行动的许多特点： ①它有一个目的，也就是理想结果想定（desired outcome scenario）：从目标，也就是罗纳根手中骗走50万美元，并在他发现上当之前逃脱。 ②它提供了一个故事（story，关于现实的虚假图景）供罗纳根相信，目的是让他下注50万美元。 ③它使用多个渠道来呈现这个故事：牌局上的布置、胡克说想要取代康多尔夫的言辞、伪造的赌场、赌马室密室的假冒解说、安排在西联汇款办事处的会见内线、“波尔克探员”的闯入，以及康多尔夫与波尔克的开枪杀人。 ④它证明深入了解敌方的重要性。在这个骗局当中，罗纳根的贪婪当然是一项重要因素。但同样重要的是他压倒一切的需求，即想要“报复”自己遭受的羞辱或伤害——在这里，遭受羞辱或伤害的原因，是在牌局输给了一个自己鄙视的人。另外，骗局成功的一项要素，是罗纳根很看重面子，他也因此离开枪击现场，连钱也不要了。 ⑤它让罗纳根做出骗子所希望的决策或行动，具体方法就是为罗纳根提供机会，让他得以“报复”康多尔夫在牌局中对自己的羞辱。 ⑥它展现了对时机的精准把握，通常这正是执行骗局的关键——西联汇款的内线在正确时间出场，才能让罗纳根陷入恐慌；“波尔克探员”抢在罗纳根恢复理智之前赶到，才能强制结束游戏。 这部电影还阐释了其他一些理论。大多数欺骗都需要精湛的表演技巧，而好莱坞很清楚如何呈现一场精彩的表演——这种才能美国政府偶尔也会用到，我们将在后面的案例研究中加以介绍。在每场骗局中，意外总是不请自来。要想成功，就需要在事件依次浮现时，不断地观察、判断和反应。腐败的当地警察斯奈德突然出现，四处寻找胡克，这件事必须解决。于是骗局调整，把他也当作目标。电影制造了通常是*理想的结果——“目标”或者说对方，也就是罗纳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骗（斯奈德也没有）。但是，在某些情况下，你更希望对方知道自己被骗，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在后面做出错误的决策。 一直以来，欺骗一词都在各种环境中被人使用，大到两国交战中的蓄意行为，小到电影《骗中骗》所示的人际交往中的蓄意行为，不一而足。从这个意义上讲，欺骗是一个过程。本书在使用该词的时候，指的也是一个行为体（actor）所开展的蓄意且理性的过程，目的是在某种主观环境下为自己带来利益。本书所涉及的各种环境，主要是指那些旨在推动政府利益而非个人利益的活动。例如，它包括军方、警方和（或）文官组织开展情报和行动策划的过程。 在阐述欺骗的定义、环境和框架所衍生出的具体原理之前，应当稍事赘述，回答以下问题：为什么对冲突态势中互相敌对的各方来说，欺骗都是有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