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业强国:中国制造自强之路

日常幸福的宏大支撑 严鹏 华中师范大学中国工业文化研究中心副主任 对中国人来说，这既是一个大时代，又是一个小时代。 说是大时代，是因为我们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自冷战结束后，咆哮高歌的全球化**次因为贸易战、疫情、战争出现了逆转，各种曾经被神话笼罩的体制纷纷失灵，东西方力量对比出现了显而易见的变化，享受全球化红利的一代或几代幸运儿似乎再也回不去“昨日的世界”。 然而，关上手机或电脑上的某些网页，这些远方的喧哗与骚动又似乎可以离我们远去。日常的生活中的确有种种烦恼，有突然降临的疫情风险，有不情愿的加班，有年轻人的不想恋爱、不想结婚、不想生小孩，有高喊一声“躺平”或偷偷“摸鱼”的时刻……这些日常琐碎远离着宏大叙事。在生活的某些瞬间，则总有追追剧、刷刷短视频、打打游戏、玩玩剧本杀、撸撸猫的幸福时光。这种幸福，或许不大，甚至也不那么确定，但总归好过战乱流离与灾荒饥馑。在大时代的缝隙中，镶嵌着一个个小时代。 小时代有小时代的时代精神。小时代特别在意小小的幸福，特别警惕与抵制宏大叙事。在小时代的叙事模式里，个体是*重要的，个体的喜怒哀乐可以被置放于历史的舞台中央，在社交媒体的镁光灯下被万众凝视，然后被代入、被投射，成为我们自己生命戏剧的一部分。在这部戏剧里，宏大叙事的那些力量，不是消失得仿佛就不曾存在过，就是被设定为永恒的反派角色或潜在的犯罪嫌疑人。小时代不在乎宏大叙事，只在乎小小的日常与日常里小小的幸福。不，时代本身也不重要，小小的一粒灰就是一切。 比起新闻里远方的某些亢奋，小时代的幸福乃至小时代本身，都是弥足珍贵的。 只不过，这一切，并不是理所当然的。 曾几何时，我们也曾是世界镜头下苦难的悲剧的中心。先辈们所经受的战乱和灾荒，并不能通过关掉收音机而成为另一个世界。不过就是五六十年前，物资短缺还是这个国家日常生活的常态，这种记忆深深刻在我的父母辈的基因里，成为他们今天仍然会去超市抢购囤货的动力。二十年前我读大学时，电脑还是稀罕玩意儿，上网还要拨号，我还记得和“狐朋狗友”们去学校网吧通宵玩游戏、看电影的日子。十几年前，当我一个学生从武汉去上海时，要么坐历时十几小时还经常晚点的火车，要么在颠簸的长途大巴上睡一宿，深深感慨“在家千日好”就是小小的幸福。而现在，我的学生们，可以趁我不注意就去一趟远方，在我“召唤”时又火速归来，在我去过与未去过的远方体验他们小小的幸福。 是的，时代变了。 我们不能忘记过去的时代，因为时代还在变化，会变得更好还是变得更糟，一定程度上就取决于我们对变化本身的警觉与认识。 我们不能忽视的是，在时代变化的背后，是一些看不见的宏大叙事的力量，为小时代缔造了“结界”，保护与支撑着这个国家无数个体的小小的幸福——或者，就是日常。 这些宏大叙事的力量中，就包含着科技与工业，就包括我们看得见而习焉不察或不容易看见的中国制造。 我推荐这本《实业强国：中国制造自强之路》，因为它生动地展示了那些支撑日常幸福的宏大叙事。我希望小时代的读者尤其是其中年轻的读者们，通过阅读这本书，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的某些底层逻辑，清楚地意识到宏大叙事并不是小小幸福的对立面，相反，它是小小幸福赖以“圈地自萌”的守护者。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宏大叙事并不必然是个体的对立面。孤岛上的鲁滨逊靠的是文明社会遗留的知识与物品生活，他与文明世界、与人类社会以这种纽带保持着联结。小时代的我们有“社交恐惧”的自由。这种自由，是我们的祖先所无法享受的奢侈品，因为他们只能靠紧密抱团来对抗严酷的大自然和同样残酷的同类。但通过一代代宏大叙事的积累，通过对工业文化的继承，我们可以去主动成为网络时代的鲁滨逊——或许，还可以是“元宇宙”时代的鲁滨逊。就算我们是离群索居的赛博鲁滨逊，我们也应该为这个文明添砖加瓦，留下点什么给后来的漂泊者。 《实业强国：中国制造自强之路》不是一本用“扑克脸”说教的书，我也就不用惯常的文风写序了。 2022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