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往日时光(散文集)

吐鲁番的葡萄熟了 以前，每当我听到女中音歌唱家关牧村演唱的歌曲《吐鲁番的葡萄熟了》时，总为其优美的旋律与动人的歌词所陶醉，同时，也萌发了一个心愿：有机会去新疆，品尝一下吐鲁番的葡萄。今年八月，这个心愿实现了。 新疆处处瓜果飘香。有一首流行民谣唱道：“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瓜，库尔勒的香梨人人夸，叶城的石榴顶呱呱。”道出了新疆有名的四大水果之乡，盛产葡萄的吐鲁番名列榜首。 吐鲁番的葡萄成熟期在八月，而八月又是该地气温*高的时节，可达47.7摄氏度。火焰山就在吐鲁番境内，故有“火洲”之称。 汽车经过地势接近海平面的白杨沟后，就向低于海平面的吐鲁番盆地驶去。一进“盆底”，明显感到闷热，有困在蒸笼之感。汽车里的空调吹出来的不再是冷风。窗外一望无际的荒漠戈壁，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我忍不住说：“太热了，怪不得有本书上讲，旧社会吐鲁番的县太爷泡在水缸里办公。”同行的一位当地干部轻声说：“不要喊热，吐鲁番每年降雨量只有十六毫米，而年蒸发量在三千毫米以上，严重缺水。葡萄靠天山上的雪融化后灌溉。当地百姓希望天气越热越好，这样，天山上的积雪才能多融化一些。而且，只有天热葡萄才能成熟、变甜。因此，他们不希望听到有人喊热。” 车驶进了吐鲁番市区。只见街道和人行道上空搭着宽敞的葡萄架。上面绿叶翠盖，缀满了一串串葡萄，扬手可摘，令人垂涎。大家弃车步行其问，清香扑鼻，沁人心脾。据说，街道两旁栽葡萄，春天可挡风沙，夏天可遮烈日。这是新疆人民长期与干旱作斗争积累的经验。 饭店的房前屋后遍树葡萄架。有位名叫阿娜尔古丽的女服务员引我们到一棚葡萄架下坐定后，随即捧出一盘盘清香四溢、色彩各异的葡萄。她轻声慢语地介绍说，这是“无核白”，那是“马奶子”，还有“红黑”“玫瑰红”……一连说了十余个品种。当我品尝着色如翡翠、清甜芳香的无核白葡萄时，才醒悟过去一直弄不明白的一个问题：为什么新疆葡萄干没有籽？原来新疆葡萄干是无核白葡萄制成的。当我把这一“重大发现”告诉阿娜尔古丽时，她微笑着点点头，脸上漾出迷人的笑靥，指着附近住宅房顶上的荫房说，就是在那里晾干的。 由于时差的缘故，当红日西沉、夜幕降临时，已是北京夏令时23点了。好客的饭店经理邀请我们这些远方客人参加民族歌舞晚会，我们高兴地答应了。 晚会在一棚葡萄架下举行。维吾尔族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为了看得更清楚些，我急忙在前排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经理走到我跟前，做了一个优美的舞姿后，轻声问我：“会跳舞吗？”我摇摇头。“那请您坐后排，好吗？”我顺从地在后排就座。 葡萄架下，清风悠悠。一会儿，鼓声点点，丝弦齐鸣。五六个维吾尔族和哈萨克族的小伙子拉着手风琴，拨动热瓦甫，弹着冬不拉，敲着达甫，演奏起优美动听的新疆民歌《我们新疆好地方》。紧接着，一群身穿鲜艳明丽的民族服装的姑娘在轻盈、优美、舒缓的乐曲声中跳起了顶碗舞。舞毕，姑娘们把头顶上的一叠碗取下，把*顶上一只盛满清水的碗展示给观众看。大家惊叹不已。 接着是女声独唱，演唱者竟是阿娜尔古丽。经理告诉我，演员们全是饭店职工。阿娜尔古丽身穿节日盛装，一顶小巧的花帽压着十几条小辫子，引人注目的是衣袖和裤脚上绣着颗粒饱满的葡萄和绵延卷曲的藤蔓图案。她用清甜如水的嗓音唱着《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当她唱到“吐鲁番的葡萄熟了，阿娜尔罕的心儿醉了”时，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饱含晶莹的泪花。经理告诉我，她的恋人参军入伍了，在东南沿海某地当兵。 晚会临近结束时，全体演员跳着轻快的舞步到观众席前，邀请前排的观众一起跳舞。我这才明白经理让我坐后排的原因，但又后悔当时没有坚持坐前排。要不此时也能进去舞一阵，回来可有“吹牛”的资本——维吾尔族的姑娘邀我在葡萄架下跳舞，准能进本单位的“吉尼斯大全”。 葡萄架下，歌声、琴声、掌声，震得悬挂着的一串串葡萄摇摇欲坠……大家的心儿醉了。 刊于《钱江晚报》1991年9月14日 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