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岛

1.潜艇巡游 午夜时分，德国潜水艇来了，就像饥饿的鲨鱼悄无声息地游入了黑暗的海域。 我正在狭小的绿色三角墙小屋的二楼睡觉，那是在库拉索岛的威廉斯塔德，库拉索岛是荷兰*大的岛屿，离委内瑞拉海岸不远。我记得，在一九四二年二月那个没有月光的夜晚，他们袭击了阿鲁巴的大型湖区炼油厂，阿鲁巴是我们西边的姊妹岛。然后，他们炸掉了我们的六艘小型油轮，如今这种胖墩墩的油轮仍然从马拉开波湖把原油运到库拉索石油公司的炼油厂，炼成汽油、煤油和柴油。天蒙蒙亮时，有人甚至在威廉斯塔德亲眼看见过一艘德国潜水艇。 那天我醒来时，城里已是一片沸沸扬扬，这里很像旧荷兰的一部分，只是所有的房屋都粉刷成柔和的色彩——粉红色、绿色和蓝色，而且没有堤坝。 我巴不得赶紧吃完早饭，可以到商业区蓬达去，那里是*老的城区，然后去阿姆斯特丹堡，在那里我可以眺望大海。如果海上有敌国的 U 型潜水艇，我很想亲眼看到，并和大家一起朝它挥拳头。 我不害怕，心里只有兴奋。关于战争的事，我倒是经常听说，但从没亲眼见过。整个世界都在打仗，现在战争来到了我们温暖的、蔚蓝色的加勒比海岸。 我妈妈说的**句话是：“菲利普，敌人终于进攻了这座岛，今天不上学了，但你必须待在家附近。明白吗？” 我点点头，但我无法想象，敌国潜水艇的一颗炮弹能从所有建筑物中把我单独作为目标，或者它会趁我站在那座著名的浮桥上，或者站在从斯霍特加特返回、沿圣安娜湾行驶的众多船只里的一艘上时，单独把我击中。 因此，那天上午晚些时候，当妈妈忙着把所有的遮光帘都装好，在多余的壶里灌满清水，检查我们的食物储备时，我就和亨里克·万博文一起偷偷溜到了古堡。亨里克是我的荷兰朋友，也是十一岁。 我们更小一些的时候，我和亨里克，还有另外几个男孩在古堡里玩过很多次，幻想自己在保卫威廉斯塔德，抗击海盗甚至英国人的入侵。我知道，早在很久以前，英国人曾经袭击过这座岛。有时候我们还假装自己是荷兰人，对西班牙大帆船展开进攻。这件事也曾在历史上发生过。我们的幻想太逼真了，有时甚至能看到地平线上出现高高的双桅帆船。 当然啦，那些其实只是来自委内瑞拉、阿鲁巴或博内尔岛当地的纵帆船，上面装载着香蕉、橙子、木瓜、柠檬和蔬菜，船帆破破烂烂。但是在我们眼中，他们就是海盗，我们会对船上那些粗门大嗓的黑人喊话。他们报以哈哈大笑：“砰，砰，砰！” 那座古堡就像故事书里的一样，在面对大海的那道高墙上有一排炮眼。许多年来，古堡一直守卫着威廉斯塔德。然而这个早晨，它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故事书里的古堡了。上面站着真正的士兵，端着来复枪，我们还看到了机关枪。人们用双筒望远镜盯着海上的白色波涛，每个人都那么紧张。他们把我们轰走了，叫我们赶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