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幸福教育之门

序和高峰的缘分，始于他读高二时；然而，真正让我们产生深度共鸣的，却是20年后的一本书。那时候，他在胜利石油管理局教育培训处工作。在山东，一听到“胜利油田”四个字，不论男女老少，不管职位高低，立即会肃然起敬。高峰在教培处工作春风得意，顺风顺水。那时候，我已经到高密市教委工作，记得高峰到教委看我的时候，我的办公桌上放着十几本《给教师的一百条建议》，苏霍姆林斯基的一段话引起了我们的深度共鸣。“教学大纲和教科书中规定了给予学生的各种知识，但却没有规定给予学生的一样*重要的东西，这就是幸福。我们的教育信念应该是，培养真正的人！让每一个从自己手里培养出来的人都能够幸福地度过自己的一生。”当然，让我没想到的是，回到胜利油田后高峰很快辞掉了被普遍认为前途无量的工作，主动要求到一所条件一般的小学工作。这让母校的老师们颇为惋惜。他和老师们的殚精竭虑卓有成效，很快，他们学校不仅深受孩子和家长的喜爱，而且被诸多教育同行誉为中国的巴学园和帕夫雷什。这也让我和母校的老师们备感欣慰。再后来，高峰不断寻找制高点，博学审问，逐渐让幸福教育在校园里走向成熟。正如他在书里写的那样，其间跨越了千沟万壑，经历了荆棘塞途，说高峰和他的老师们在幸福教育的教育人生中饱受风霜并不为过。正如冰心所言，“成功的花，人们只惊羡它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她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满了牺牲的血雨”。从高峰幸福教育的职业生涯里，我体悟到很多。首先，与我们对幸福的定义和对幸福的态度有关。如果我们不能从孩子们的成长中体味到幸福，我们的教育生涯就难以持续。正如高峰在书中所说，没有幸福的教师，就没有幸福的学生。说实话，在如此价值多元的年代，让人们在校园里体悟到幸福并非易事。高峰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有他们的玉泉小学为证。在这所学校里，幸福已经溢出校园，深刻地影响到周围的社区。这是特别难能可贵的。高峰的矢志不移有点儿代表了山东高密西乡人的一些特征，这可能也正是高峰的幸福教育能够一路茁壮成长的原因之一。许多时候，我们很难经得起风起云涌的变化，当面对一些新的风尚、新的变局时，我们常常不知所措，甚至随波逐流。不忘初心其实是特别难能可贵的品格。而高峰笃定、坚守二十多年，有人说他内心强大，我深以为然。其次，高峰敢于放弃的人生态度，也是非同一般。如果不做校长，高峰完全可以有另外一条更顺畅的坦途。以我对他的了解，凭他的主管领导和同行对他的欣赏，他肯定可以在更大的平台上建功立业。如果不做幸福教育，他也完全可以顺势为之而赢得更多。 然而，高峰没有选择那样的道路，他毅然放弃了许多垂手可及的名利，一路跋涉，一路欢歌。其实，这也正是我希望看到的高峰。李希贵2021年12月5日自序 推开幸福教育之门，我们看到了什么全世界所有学校从表面看来几乎是一个样子，如有校舍，有教室；有老师，有学生；有管理，有教学……然而，由于每所学校所选择的办学路径和实现方式不同，当下在校园里的人和今后从校园里走 出去的人就会有所不同，从而呈现出学校之间的差异性和多样性。那么，推开幸福教育之门，我们看到了什么？首先，我们看到了学生，即当下在校园里的人和今后从校园里走出去的人。看学生有两个维度，一个是“社会维度”，即家长、政府等对学生及其所在学校的看法。人们往往看什么？一看学校的教学质量，具体一点儿就是学业成绩、竞赛成绩和升学率等。比如，某所学校某年考出了一个中考或高考“状元”，人们马上就会对这所学校刮目相看。二看学生的日常行为。比如，学生放学后走在大街上是什么样子：是抽烟、打架、偷窃，还是合作、读书、运动？学生在自然状态下的成长样态是观察一所学校办得怎么样的*重要的窗口。另一个是“儿童维度”。今天我们常常从成人的角度去办学而忽视儿童这个主体，很少去倾听儿童的感受和想法。然而，这是一个不可或缺的维度！我们为谁办学？为国家？对。为家长？对。为儿童？对。然而，归根结底是为儿童而办学。如果忽略了“儿童维 度” ―― 没有对儿童身心健康的关怀，没有对儿童梦想成真的关切，没有对儿童生活样态的关注，没有对儿童生命成长的关爱，即使通过各种方法提高了学校的学业成绩、竞赛成绩、升学率，我们所做的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幸福教育。幸福教育，一定是为了让人成为人的教育，一定是为了让人幸 福的教育。这也是国家赋予我们的“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如果我们把学校中的管理、课程、教学、竞赛、教材、作业、考试等帮助儿童获得幸福的手段当成教育目的，那么，学校教育就会因扭曲而发生异化，儿童也会随之发生异化。而异化的儿童将来就会成为社会的残品、废品，甚至危险品！那么，看到学生之后，如果再往学校的纵深处透视，我们又会看到什么？显然，是帮助儿童幸福成长的媒介，或者说是丰富多彩的、指向儿童个性化发展的课程与学程，因为儿童是通过幸福教育的课程与学程而幸福成长的。幸福教育课程与学程的内涵必须与儿童生活经验的外延联结起来，成为儿童的生活经验本身、成长本身。透过幸福教育的课程与学程再往里透视，我们看到的又是什么？是教师以及站在儿童身后的家长。教师是课程的设计者、实施者和评价者，家长是学校教育的合作者和支持者。教学的过程就是让儿童获得幸福的过程，就是通过教师和家长“幸福地教”实现儿童“幸福地学”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是教师和家长把幸福的因子传递给了儿童。那么，在教师背后，我们又看到了什么？教师也是普通人，但教师的职业特点又决定了教师不能是普通人。教师应该成为一个幸福的人，因为只有掌握了幸福的钥匙，教师才能打开幸福教育之门，学生才能获得幸福教育。教师如何获得幸福？如何联合家长把幸福的因子传递给学生？显然，这需要一个舞台，即幸福学校。而建设幸福学校，则需要依靠一种充满强劲动能的机制。机制是调动教师联合家长落实课程、帮助儿童成长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的推手。因为教师个体再优秀、再出众，如果学校不能为其提供舞台，他也难以展示一台精妙、丰富的教育大戏。因此，追溯到*后，我们看到，一所幸福教育学校办学的核心是机制。幸福教育的育人模型就是，在“幸福教育的原理和文化”引导下“儿童 → 课程→ 教师 → 机制”这样一个层层递进的办学逻辑。而《推开幸福教育之门》这本书正是沿着“办学原理和文化 → 儿童 → 课程 → 教师→ 机制”这样一个逻辑来展开、呈现和表达的。幸福教育，就是帮助孩子们推开他们的未来之门，帮助他们走上幸福的人生之路，拥抱生命的满天朝霞。幸福教育希冀破解的难题学校通过教师与家长、社区的合作，按照国家意志，采用课程等教育媒介为未成年人提供教育服务，为社会培养合格的公民。和企业相比，学校有自己的特殊性。在校园里，服务者和被服务者都是人，而且被服务者还是未成年人。企业的产品如果不合格，往往可以“召回”；而学校的“产品” 很特殊，儿童的成长没有任何“返工”“回炉”的可能和机会。因此，我们必须对学校的特性进行厘清和定位，以实现幸福教育的办学目标。英国教育哲学家怀特认为，幸福是人类*基础的价值之一，它能为学校提供一个可能的改革方向 ―― 引导学生成长为自由自主的个体，引导学生和他人一起过上充实的、繁荣兴旺的生活。我们要做教育学意义上的幸福教育，就需要研究和解决办学实践中的难题。一、如何让孩子喜欢学校，幸福地度过童年拥有幸福是人人追求的人生目标。英国法理学家、哲学家杰里米?边沁说，对幸福的追求，就是人生的终极目的。今天的孩子常常感受不到教育生活的幸福。很多孩子不喜欢校园，是因为他们来到学校只是听课、重复写作业、机械背诵和书写、参加考试，而且要承受来自教师和家长的种种评价压力，在校园里难以找到兴奋点或喜欢做的事情。校园是儿童成长的地方。如果孩子们不喜欢校园，那么教育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如何让孩子们喜欢我们的校园，喜欢我们的课程，喜欢我们的教师？教育就是一种选择。没有选择就没有自由，而没有自由就没有教育。传统的学校受到师资、经费、场地、资料、政策等的制约，提供给儿童的是高度同质化的课程资源，难以满足儿童个性化的自由选择。而不能自由选择课程，在一定程度上就不能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就难以感受到教育生活的幸福。一个人要想拥有幸福人生，首先必须拥有幸福童年。因此，我们必须建构起适应每个孩子、能够让每个孩子自由选择的课程。只有这样，才能让孩子喜欢学校，才能培养孩子对幸福的感受力及创造幸福的能力，才能让每个孩子幸福地度过童年，进而拥有幸福人生。二、如何消除教师的职业倦怠，重塑教师的职业幸福感只有教师拥有幸福，才能把幸福的因子传递给孩子们，让孩子们过上幸福的教育生活。然而，今天的教师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教师的职业倦怠和教育行为的内卷化，已成为制约学校优质发展的瓶颈。如果教师感受不到幸福，那么如何让孩子过上幸福的教育生活？教师的幸福，既来自学校创造的幸福的物质环境、精神环境，也来自教师自身对幸福的感受力。只有建构起可以创造幸福教育生活的校园机制，使教师将客观幸福和主观幸福融为一体，教师才能感受到职业幸福，进而才能创造出幸福的教育生活，进而才能拥有人生幸福。固化的学校体制和照本宣科、机械重复的教学行为，会让教师慢慢失去激情和创造力。只有通过激励机制鼓励和推动教师投身于课程的设计、开发、实施与评价过程，投身于课程与教学的不断变革，才能激发出教师的热情和动能，使教师实现自我价值，从而解决教师的职业倦怠和教育行为的内卷化问题，让教师找到职业幸福感。停滞不前的校园、一潭死水的校园，会消磨教师的激情和干劲。因此，我们一方面要推动课程变革的政策落地，打造积极向上的环境，营造干事创业的氛围，另一方面要提高教师的专业能力、综合素质、对幸福的感受力，推动形成校园幸福机制，让教师拥有职业幸福感。三、如何以课程为中心调整学校的组织结构和资源配置，使学校成为促进师生和家长共同成长的幸福场当下学校的人事、工资、评价、奖惩等制度和机制相对固化，不利于激发学校内部的活力。只有当外部压力传导到内部时，一个组织的结构才能发生改变，机制才能新生。因此，必须从外部施加和传导压力，促进学校内部发生变革。只有改变以人、物、料为中心的传统学校组织结构，重构以儿童为本位、以课程为中心的学校治理结构、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促进学校内部进行全局性变革，实现新旧动能转换，激发学校的活力，让校园焕发勃勃生机，建设充满幸福感的校园，才能创造出丰富多彩、快乐幸福的校园生活。只有充满梦想和追求的校园、充满激情和活力的校园、充满民主和公平的校园，才能让校园里的每一个人和学生家长充满愉悦和幸福的动能，并在幸福教育的道路上不断前行。幸福教育必须针对目前学校的办学实际重构学校组织结构，切实破解目前遇到的困难。当然，这一切要想真正落地生根，就必须以文化和愿景为引领，以制度和机制为驱动，并且有足够的教育资源和良好的外部环境做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