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小五郎系列-江户川乱步全集:黑手

一辆闪着淡淡金属光泽的殡仪车在东京市中心缓缓驶过。车内载有蒙着白布的棺材。虽然不知道棺材里是否装有尸体，但殡仪车后面没有跟着其他车辆，而是独自在街上缓缓行驶。实在让人觉得奇怪。 看样子，这辆车既不像是刚刚送殡归来，也不像是在执行新任务的途中。尽管春天的白昼已经开始逐渐长过黑夜，但此时也已经是暮色沉沉了。 难道是司机被这春日的暖风影响了情绪？抑或新的司机不熟悉道路？ 虽说这殡仪车有些奇怪，可也没到吸引大批闲人围观看热闹的程度。它就这样不慌不忙地在大街小巷里绕着圈子。 很快，街上的路灯亮了起来，天上的星星也开始闪烁。好像就是在等夜幕降临，这辆奇怪的殡仪车终于停在了新宿区矢来町附近一条非常冷清的住宅街中央。 车一停下来，车灯就熄灭了。与此同时，一座漆黑一片，连门灯也没有的老宅子的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一个身影闪了出来。 “一路上顺利吗？” 声音压得很低，但可以听出是个男人。 “一切顺利。但是从四点葬礼开始直到现在，我一直在街上转圈，累得真够呛。” 司机从驾驶室里出来，听起来像是在汇报。 “嘿嘿嘿……真够呛，辛苦，辛苦了。喂，尸体在车上吗？” “放心，他们根本不知道有两辆一模一样的殡仪车。现在，那口空棺材大概已经被烧光了吧。” 听他们这番对话，似乎他们刚刚从殡仪馆偷出了一具尸体。 “有什么话等一下再说，先把棺材搬进去，被人发现可就麻烦了。” “好，快来帮我一把。。” 两个可疑的家伙一前一后抬着棺材，朝大门里走去。 没想到东京还有这样破旧的房子。 两个人走进漆黑的玄关，踩着潮湿的榻榻米，径直把棺材抬到了*里面的房间。 这是一个大约十几平方米的日式房间，整栋房子里只有这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布满霉点的拉门、破旧的隔扇、返潮的墙壁、熏黑的天花板……总之，这房子里所有的一切都那么阴森森的，让人毛骨悚然。 借着昏黄的灯光，终于可以看清两个男人的长相了。驾驶殡仪车回来的男人前额很窄，塌鼻子，大嘴巴，长得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而且头发涂满了发油，亮晶晶的，向后梳成了大背头，让人觉得恶心。一身西装肮脏不堪，里面穿的不是衬衣，而是羊毛衫。 另一个人穿着肥大的黑色灯芯绒外套，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白净的脸上架着宽边眼镜，还留着一撮胡子，似乎颇有些艺术气息。 “干得不错，还是你行，一点也没有被怀疑。” 戴眼镜的男人像是首领，慰劳起部下来。 “哪里哪里，这根本没什么。”猩猩男抽了几下鼻子，舔着嘴唇说，“那家伙跟我一样也是吉星高照，配合得非常出色。多亏他事先混入殡仪馆当上了司机，才会这么顺利。他把空棺材装上真的殡仪车在途中等我，我就开着假的殡仪车去接上真的棺材，然后他再拉着空棺材去焚化，可以说神不知鬼不觉。死者家属绝不会想到殡仪车竟然会被调包，更不会察觉棺材里装的是从标本店买来的不知道是谁的骨头。他们正哭哭啼啼地给爱女送葬呢。” “嘿嘿嘿……妙，太妙了！我必须向你们表示感谢……现在，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去等着当新郎了。明天别忘了去照相馆。” “好，到时候一定让你看看新郎的风采。我做梦也没想到竟然可以跟这么漂亮的姑娘结婚。真想看一眼啊，一眼就好。” “不行，不行，现在还是不看为好。在化好妆之前，你必须忍耐。我的化妆术是超一流的，一定会把她打扮成世界上*美的新娘，你只要再等一个晚上就行了。” “好吧，那我就再等一个晚上。那就拜托了，请一定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好，好，我知道了。” “那，我就回去了。” 猩猩男离开破旧不堪的房子，没有开车灯，就这么摸黑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