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汤幻野故事簿:昼夜鸟 (彩图版)

青豆抱着山羊白菜的脖子，母鸡黄花立在他的角上，白菜四蹄踩水努力让身体浮着。他们被急流推着一路往前，不知会去往哪里，也不知能不能上岸。他们是怎么落水的，谁也想不起来。天亮得刺眼，河长得没有尽头，女孩青豆喝了一肚子水，脸色苍白，眼皮肿得快睁不开了。黄花时不时拍着翅膀飞到前面探看，每次都看不见希望。突然前方黑茫茫一片，如同一堵巨大的黑墙，从左到右，从天到地，把世界分成了明暗两半。“停住……停住……快停住……”黄花尖声大叫。青豆惊恐地瞪圆眼睛，白菜也被眼前的黑暗吓住了。但他们怎么可能停得住？他们被河水裹挟着一头撞进了“黑墙”里。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一样的黑。他们依旧在河里，依旧被水推着身不由己地往前，青豆看不见白菜、黄花，白菜和黄花看不见彼此，除了水和黑暗，什么也不剩了。黄花甩着脑袋悲伤地说：“这回我们要完蛋了。”白菜的喉咙被水呛得十分难受，但他仍用沉稳的声音安慰道：“放心吧，你肯定不会完蛋的，你可是会飞的。”“这么黑，我往哪里飞？再说如果你们两个都死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啊。”黄花尖细地啜泣起来。青豆叹气道：“黄花你能说点吉利的吗？”“我恐怕不能，我向来实事求是。我看我们不是累死、淹死，就是饿死、吓死……”他们在水里漂啊漂啊，不知漂了多久，无边无涯的黑暗把时间淹没。青豆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她觉得很困，白菜一直在她耳边提醒：“不能睡，我们一个也不能睡。”黄花用梦呓般的声音说：“我……我撑不住了……我要闭上眼睛了……”“睡着了，你就真的完蛋了！”白菜一甩脑袋，立在上面的黄花差点跌下了水，她惊慌地拍打了一会儿翅膀，很快又闭上了眼睛。白菜努力保持清醒，不停地呼唤他的伙伴，然而谁也没有回应。“青豆……黄花……不能睡……不能睡……”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后只剩下了喘息……当清醒过来时，他们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河里了，滔滔水声就在耳侧，冰凉的卵石滚在身体底下，身上黏黏糊糊地挂了很多东西，像是水草之类的植物。他们摸索着，呼唤着，哆哆嗦嗉地靠在一处。渐渐地，他们的眼睛开始适应黑暗，能模模糊糊地看见彼此的身影了。“我们上岸了！”“怎么上岸的？”“不知道！”“也许是浪头把我们冲上来的？”“是有谁在暗中帮助我们吧？”“我们是在哪里？”黄花“哧哧”笑着说：“我知道是在哪里。”“在哪里？”憨厚的白菜忙问。“当然是在幻野啊，不在幻野还能在什么地方，你们总不会以为我们被水冲回南霞村了吧。”说完，黄花被自己的幽默逗得“咯吱咯吱”地笑，一扫之前的悲观情绪。“你这个家伙。”青豆和白菜也笑了，不管怎样，他们已经上了岸，总比漂在水里好多了。P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