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天才:塞尔唱片和独立音乐的故事 (精装)

　　我得尴尬地说，我跟很多人一样，很早就看过“金发女郎”的演出，始终没看出来有伯利恒（Bethlehem）之星，闪耀在舞台上空。我能看出来黛比·哈里（Debbie Harry）是个美人，我也知道她为人和善，声音好听。我肯定是能看出一些潜力，但是克里斯·斯坦（Chris Stein）在乐队早期创作的那些歌曲，与两年后“金发女郎”一首又一首热门歌曲上榜时他的创作相比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我猜克里斯·斯坦那时还没有完全挖掘出自己的想象力。就像*好的歌曲作者常说的那样，一般你得写四十首歌后才能偶然写出一首真正的佳作。哪怕*好的音乐人也需要通过学习才能获得这样一种技能。 在我心目中，在那些常驻CBGB俱乐部但仍未签约的乐队里，“传声头像”是我*想签的。从一开始，他们就有《变态杀手》（Psycho Killer）那样给人深刻印象的歌曲，还有他们早期作品里我个人*喜欢的《爱上着火的房子》。我必须签下“传声头像”。 我签下他们几乎花了一年时间。说起来我都没法相信，在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人来找他们并开出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价钱，这种感觉好比把乐队主唱戴维·伯恩从顶楼的窗户里放下来吊着。当你在跟进一支乐队的时候，自然而然要跟关键人物说话，但是戴维·伯恩这个人很难打交道。他在舞台上的表演如此大胆，但在台下却似乎总想独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五岁的男孩拿着他妈妈递过来的电话，“嘿，比利，是爷爷，问个好”。好吧，试图拉拢戴维·伯恩会让你觉得你就是那个可怜的老爷爷，絮絮叨叨地问这问那，就怕冷场，东拉西扯为的是多少感受些爱的回应，但得到的仅仅是“是”或“不是”，自始至终你都知道比利想快点挂上电话好赶紧接着玩。我想戴维·伯恩是一位天才，我确定他能感受到我的敬畏。但是我觉得极端的天才只是不想被人打扰或者分心。他会一直很忙，而且享受独处。你能看出他的脑筋在不停转动，我猜他是没兴趣在酒吧和一个我这样的唱片人碰面聊天的。 “传声头像”的鼓手克里斯·弗朗茨（Chris Frantz）是个友善的人。他是一个乐乐呵呵、大大方方的小伙子，来自肯塔基州，和戴维·伯恩从大学时代就相识了。他们是*要好的朋友。贝斯手蒂娜·韦茅斯（Tina Weymouth）是克里斯的女朋友，在他们的劝说下加入乐队。她出身好，有一半法国血统，总是彬彬有礼，但也许是因为她还在学习演奏贝斯，所以她在舞台上总是稍微有点往后缩。当你跟他们三个人说话时，他们似乎有意让克里斯·弗朗茨给出适当的回复，他总是能做到，从不让人觉得蛮横无理。克里斯和蒂娜知道，所有的目光都在主唱身上，我想他们也理解戴维古怪的天分需要一直被支持，不论在舞台上还是舞台下。蒂娜甚至把头发剪短，使她自己看起来尽可能地普通。她不希望观众看着她而不是看着戴维。在当时我还没有弄清楚三个人之间复杂的化学反应，我怀疑我从来就没有完全搞明白过。 幸亏“雷蒙斯”开始邀请他们加入演出阵容，所以“头像们”——圈子里的人很快就这么称呼他们——也就被每一个围绕在我身边的人不知不觉地拉进了塞尔的运行轨道。一九七六年冬天，“雷蒙斯”正在录制他们的第二张专辑，似乎有种神奇的能量把他们推向了偶像的地位，当“头像们”和“雷蒙斯”一起演出时，“头像们”也开始受到它的感染。我猜戴维·伯恩肯定在想，“如果塞尔唱片能让‘雷蒙斯’实实在在地火起来，这个叫斯坦的家伙或许也能为我做点什么”。 有天晚上两支乐队一起演出结束后，克里斯·弗朗茨问丹尼·菲尔兹：“跟西摩打交道，感觉怎么样？” “嗯，西摩在‘雷蒙斯’身上做的事情一直都是对的。”丹尼回答道。 在经过好几个月的追逐后，来自丹尼的小小认可帮我*终解决了签约问题。“传声头像”知道塞尔唱片没什么特别之处，但直到那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对任何主流唱片公司来说都太特别了。他们需要的就是一家时髦的、理解他们音乐的独立唱片公司，剩下的全靠他们自己。 “好吧，我们准备好录点东西了。”克里斯·弗朗茨代表他乐队的伙伴跟我说。这个好消息值得庆祝，所以我带他们到“小意大利”的帕特里西餐厅吃饭。享用着纽约*好的意大利面，我终于让戴维·伯恩笑了一回，我当时唱了几首他的歌，他形容说我的演唱方式“像是喝醉了酒一样”。他曾一直用怀疑的眼光来看我，好像我是从克鲁克林下水道里钻出来的一条鲨鱼，但在此之前他可能从未听过任何人唱他的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