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靠近

大年三十，辞旧迎新。北城的习俗是在这天洗个热水澡，然后穿上新衣服，寓意是新的一年，有个新开始。茶杯在江苑的手中转了一圈， 她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放下茶杯，起身打开衣柜。她也换上了 新衣服，希望在新的一年里，能有个好兆头吧。 记忆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被唤醒，江苑走到窗边，去看窗外的雪。 那片刺眼的白，每次看到，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十四岁那年，江苑被邻居家堆的雪人吸引了。少年面红耳赤地询问她的意见，想给雪人戴什么装饰，江苑说都行。 江苑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后来贺轻舟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的脸色阴沉着，也不说话，牵着江苑就往外走。他来江苑家找她，结果没看到人。阿姨告诉他，江苑一早就去了隔壁，现在还没回来。 隔壁？隔壁不就是那个“男狐狸精”的家吗？贺轻舟踹开门，果然 看到他们在一起，离得还那么近。他气得要死，心里想的是，迟早把这个人揍一顿。 江苑却说 ：“贺轻舟，有点疼。” 贺轻舟停下，低下头，看到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他的力气太大了，江苑的手背都被捏红了。他的动作开始变缓，耳朵也迅速攀上一抹绯色。 “我……我……对不起。”贺轻舟松开手，磕磕绊绊地向她道歉。这是他**次牵江苑的手。刚才还气得想揍人的贺轻舟，眼下羞得蹲在地上，不肯走。 江苑还以为贺轻舟是生气了，在难过，哄了他很久很久。后来，也是那一天，只不过时间变成了深夜，贺轻舟给她打电话，让她下来，他有东西要给她看。 江苑已经洗过澡了，准备睡下，但她还是穿上外套下了楼。 客厅里灯火通明，江家人围坐在壁炉旁，谈笑风生地守岁。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啊！ 他们都看到了江苑，但没人和她说话，哪怕敷衍地提出一句“要不要一起”也没有。 但江苑也庆幸没有。她礼貌地主动打过招呼 ：“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这里唯一一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男人点了点头。 江苑换上鞋子出门。她看见，附近的公园里，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雪人，比她在邻居家的院子里看到的那个还要大上许多。 贺轻舟也不知道在这儿待了多久，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寒风吹红。 堆好的雪人的衣服和帽子和她今天白天穿的一样，都是喜庆的大红色。 贺轻舟此时正在堆第二个雪人，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他的衣服。 江苑走过去，好奇地问贺轻舟 ：“怎么你的那个，比我的要小？” 贺轻舟说 ：“大点化得慢。” 江苑抬眸，没懂。 贺轻舟说 ：“我很迷信的。”哪怕是雪人，属于江苑的那个，也要长长久久地保存着。这样她就能活得比他更久。 江苑点头。 “江苑，我以后每年都给你堆雪人。”贺轻舟支支吾吾的，脸比刚才更红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别看其他人的雪人？”那是一种，属于那个年龄段的幼稚。 那天，江苑坐在公园里，陪了贺轻舟很久。因为他为了堆雪人，让环卫工阿姨不用扫这里，待会儿他来扫。 于是那一年的守岁夜，贺轻舟在打扫公园，江苑在陪他打扫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