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大闹天宫(全彩珍藏版)/怪老头儿

天宫的风波 听不到脚步声，却有一股强劲的风灌进衣袋里来。我的感觉是，蓝胡子刑天正在腾云驾雾。袋子透风，还透进一丝一丝的亮光。我试着用手指戳戳灌进风来的缝隙，手指很容易就穿过了那层厚厚的不知是棉布还是麻纱的东西。我指头旋转着把圆孔扩大，将一只眼睛贴上去向外窥望，面前立刻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明亮的世界。 我们正沿着一条笔直的青白色道路飞速前进。这应该还是我们原先所处的那条由一块块极大的方石板拼凑起来的路，只不过由于奔跑的速度太快，它此刻显得像一条带子。从路面的距离上判断，蓝胡子刑天确实是在那上面奔跑，但是我弄不清为什么既没有声音，又没有震动，飘浮在半空似的。正前方有一层层重叠着的大殿，屋顶的颜色却变得闪烁不定，你刚刚觉得它是黄的，转瞬间它又变成绿的，接下来是蓝的、紫红的、黑的……那些房舍给我的*初印象是建在山顶上，但它们的脚下并没有山，倒像是悬浮在半空，海市蜃楼一般。 我把眼睛斜向左边，左边是一团一团的白云，翻滚着，好像比路面还要低些。我再把眼睛斜向右边，不由得心往下一沉，两腿也顿时发软！ 原来右边是一眼望不到底的蓝色深渊！好像要为我们这条路提供一面镜子似的，稍远处还有一条斜向另一个方向的青白色的路，它在湛蓝的天空中十分惹眼，准确无误地表明自己是悬浮在半空的。你可以想象一条没有护栏的高速公路，路的下边没有任何支撑物！更可怕的是，随着微风，那条路竞像一条软带子般在天空中荡漾！怪不得人一走动它震颤得那么厉害，还发出空洞的咕咚声。 得知自己脚下是这样一条路，我两腿一软就坐下了。我呆呆地望着怪老头儿，发现他也扒出个洞来朝外看。他没那么害怕，多半是由于还没有发现右边的那幅可怖的画面。 迎面吹来的劲风停止了。我觉得蓝胡子刑天停了下来，开始步行。我再次向外窥视，眼前出现的却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石洞，我无法看到山顶，只能看到一级一级粗糙的高大石阶。 我悄声问怪老头儿：“咱们从远处看到的天宫，就是这一座？” 正在向外窥探的怪老头儿回答：“你当是天宫有几座？” “刚才不是这样子的！像故宫的太和殿，顶上的琉璃瓦还闪着各种颜色，有好几层，悬在半空……” 怪老头儿转过脸来看我一眼：“你眼花了吧？” 难道刚才是我的幻觉？ 老刑上了一阵台阶，像是进入了大殿。那种低沉的嗡嗡说话声在四周发出回响，使我感到我们是置身于一个极大的山洞里。 怪老头儿悄声说：“发什么愣啊，多好看！” 我不知道什么东西“好看”。我看到的不过是挡在眼前的一个后脑勺子。这颗大脑袋上长着一只又粗又笨的尖犄角，角尖直指上方，尖角四周布满乱蓬蓬的金色头发。他肯定有一张吓死人的鬼脸，幸好那脸朝向前边。紧挨着这颗大脑袋的是另一个巨人的头和肩膀，他长发披肩，发上还粘着谷壳、小草棍儿，让人觉得他脏兮兮的。我能看见他的一个侧影，发现那颗头虽也大得吓人，却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假如他身体像我们一样大小，肩上又没披着长发，也许我在大街上碰到，看都不会看他一眼。独角大头的左边是另一颗长着红发的大脑袋，那些火焰似的短发向四面八方支棱着。我只能看到他后背靠近肩膀的地方，但是密布的闪亮的金属片，让我想象出他全身披着银甲。这背影有些熟悉，及至他突然发出笑声，我才断定他是共工。那么说，这些闪亮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银甲”，而是他身上长的大鳞片！一想到紧挨着他那条大尾巴，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这三颗大头和肩膀遮住了我的视线。只有当他们交头接耳谈笑的时候，我才能从暂时让出的空隙中看见前边。前边还有许多巨神坐在腰鼓形的石墩上，有些正低声谈论着什么，有些凝坐不动，似乎正在静候。稍远处较高的地方有一把敦敦实实的大石椅，上面铺着一张完整的黑色兽皮。兽的两条后腿从椅座上直垂到下面，两条前腿分别搭在左右扶手上，巨大的兽头则摆在石椅靠背顶端。我认不出那是什么兽，但确信它活着的时候，一口就可以吞下三十个怪老头儿。 共工说“老人家说有大事商量”，显然，候在这里的天神们是在等待天帝。那个大石椅，不用说，就是天帝的宝座。 我要看天帝的打算一下子成了泡影——蓝胡子刑天伸出一只大手拍了拍共工的肩膀，我觉得身体“忽悠”往下一沉，刑天也坐了下来。于是乎我眼前只有两个宽大的后背了。 怪老头儿在嘈杂的人声中发牢骚说：“一个个傻大黑粗，简直像堵墙！” 我安慰自己说：“其实也没什么看头儿。这个大殿比故宫的太和殿差远啦！” 怪老头儿说：“净跟我胡扯！这里头搁得下一百个太和殿！就说咱们这个老刑，进太和殿的门还不得跟钻耗子洞似的？” “我不是说大，是没那么漂亮……” “有点儿像个大山洞，可是多气派！没窗户没门，倒比外头还要亮，日月星辰都装在这里头啦！” P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