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发童书馆·名著名绘典藏版:白鲸

**章 海市蜃楼 管我叫以实玛利吧。几年前，我钱包里仅有一点点钱，或可说身无分文，在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能引起我的兴趣，于是我想我应该出去航行一番，看看这世上被海水覆盖的地方。每每我发现自己的嘴角耷拉下来，每每我发现自己的心情有如潮湿而阴雨蒙蒙的十一月，每每我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在棺材铺前驻足——我就认为是时候该尽快去海上了。这总好过给自己来一枪。当年充满智慧的小加图有勇气引剑自刎，而我只是悄然登船，这没啥好吃惊的。人们只不过不知道罢了，几乎所有的人，早晚都会对大海怀有跟我非常近似的情感。 为何几乎每个身心强健的小伙子，迟早会疯狂地想去海上？为何当你初次坐船出海，一旦被告知你和你的船只已远离陆地见不着它，你便会感到一阵神秘的悸动？而纳西瑟斯的传说，含义就更深了——他因为抓不住在泉水中看见的自己那令人着迷的倒影，就投水自溺。那个影像，和我们在所有的江河湖海中看到的自己一样。生命不可捉摸的魅影，这正是一切的答案之所在。 现在，每当我的眼睛开始模糊，开始对我肺部的状况过于在意的时候，我就习惯性地要到海上去——我并非指要以乘客的身份出海。因为乘客会晕船，变得爱吵架，晚上睡不着，通常不怎么舒坦……我也从不以船队队长、船长、厨子等身份出海，虽然我也算得上是个老水手。不，我出海只是当一名普通的水手，站在桅杆正前方，跳进船头楼（前甲板的水手舱），高高地爬上桅杆顶端。确实，他们或许会使唤我干这干那，让我从一根桅杆跳到另一根，就像五月草地里的一只蚂蚱。一开始，是够令人不爽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悦感逐渐消失。你觉得加百列天使会因为我听人使唤就瞧不起我吗？谁何尝不是一个奴隶呢，你倒说说看？ 再说，我一直以水手身份出海，是因为他们得为我的辛苦付钱，我从没听说过他们付给乘客一个子儿。正相反，乘客还得自掏腰包付钱给他们呢。我多次出海都是当一名商船水手，为何此次却异想天开要踏上捕鲸之旅呢？那些作为舞台监督的命运诸神，为何要派我扮演如此寒碜的角色——我说不上来。但是，现在回想起当时种种细节，我想我能略略窥见此事的缘由和动机。 *主要的动机是大白鲸本身，它在我心头压倒了一切。这样一个不祥又神秘的怪物，激起了我所有的好奇心；其次是它岛屿般巨大的身躯翻滚其中的大海，荒凉而辽远，以及那无从诉说、难以名状的危险；我喜欢在禁海中航行，并登陆蛮荒的岛屿。鉴于这些原因，当神奇世界的闸门荡然大开，在这个影响我下定决心的不着边际的幻想中，无数的鲸鱼列阵而来，成双成对游进我的灵魂深处，而在这一切景象之中，浮现了一个蒙着面的巨型魅影，像半空中的雪山。 P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