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取舍/晚情

1．毁了价值二百六十万的松树后，我终于明白了两个字 去年，我在上海参观了一位朋友的会所，他在浦东租了一幢小别墅，将其装修得干净整洁，小别墅还带了一个大院子，院子里种了不少植物。 我去的时候是夏天，整个小区安静、清凉，让人的心瞬间就静了下来。 我说：“上海租金这么贵，你怎么想到租这么一个会所呢？” 他说：“就是平时会客用的，在这里和关系很铁的人一起分享一些看法，喝喝下午茶，是人生的一大幸事。我觉得你也可以搞一个，平时会客、招待朋友特别好，毕竟有时候在家里不是很方便。” 我心动不已，回来后就立刻开始行动了。 设计花园的时候，设计师说：“所有的花草树木都在合同里了，但是一般院子里需要一株镇宅的松树，这树需要你自己买。” 我心想，反正我也不种什么名贵的树，一棵树也要不了多少钱，就很愉快地签了合同。 过了几个月，设计师提醒我可以去物色松树了，还给我推荐了几个地方。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和先生去买树了。 树木基地很大，门口有一株松树，看到枝干和树形很有感觉，我随口问：“这棵树多少钱？” 老板说：“一百八十万。” 我内心震惊不已，假装很懂行的样子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一离开老板的视线，我就开始吐槽：“一棵树居然要一百八十万？打死我我都不会买的，就算去掉一个零我也不会买，而且如果将这树买回去说不定过几个月就被我养死了，那我不是亏大了吗？” 先生也感慨说：“以前就听说有些树特别贵，也没具体去了解过，反正我们也不好这一口，随便种一株还过得去的树就可以了。” 但逛一圈下来，但凡我稍微喜欢一点儿的树，没有一株是便宜的。价格在我的预算里的树，就像被拔了毛的鸡，叶子稀稀拉拉，树形散乱，毫无美感，估计和我直接去山上挖一棵来也差不了多少。 逛到后面，我越逛越泄气，没想到奋斗这么多年，连棵树都买不起。 先生说：“我们不懂行，这样瞎逛不是办法。我记得我有个同学是做园林方面的工作的，我打电话问问。” 十分凑巧的是，他同学就在这个树木基地做生意，还做得挺大的。 我们一路找了过去，他同学的店铺门面挺气派的，门口种了不少好树。刚才逛了一圈，我对树已经有了基本的认知。 他同学说：“你看到的估计都是日本松，如果是国产的松树，估计就便宜很多。不过松树主要看造型，修剪得好的国产松也不便宜。” 我指着他的院子中的两棵松树问：“这棵应该是日本松，那棵应该是国产松了吧？” 他笑着摇了摇头说：“不，两棵都是日本的。” 我有点儿不相信，这差别也太大了，我已经能认出日本松了，但另一棵看着和国产松很像啊！ 他说确实两棵都是日本松，当年的进价都是差不多的，但现在一株卖二百六十万，另一株只卖八十万。 然后，他就给我讲了这两棵松树的故事。 那株值八十万的日本松是他刚开始做花木生意时，花大价钱从日本进来的，进来之后悉心呵护，掉片叶子都觉得心疼。 别人告诉他：“松树不是这么养的，你要给它剪枝的呀！”但是他舍不得：“这么贵买回来的树，一下子剪掉那么多，心都疼死了。再说了，现在的造型就挺好看的，干吗还要再剪呢？！” 几年之后，这松树就越长越残了，既没有了原先的姿态，也没有了应有的活力。 他心疼不已，但已经错过了很多好时机。后来，他又买了另外一棵松树，就是后面值二百六十万的那棵。 这一回他学乖了，每年两次请人来给松树剪枝和弄造型，然后这棵松树的形状越来越好，渐渐成了他院子里的镇店之宝。 好几个老板出过价想购买这棵松树，但因为他在这棵树上倾注了太多心血，他一直没舍得卖。 他说：“你别看它现在枝叶繁茂的样子，明年到了一定的时候，我又会把它剪得很稀，但第二年，它就会比上一年长得更好。” 原本我只想买棵树，没想到还听到了这么有哲理的故事。*后他建议我在预算有限的情况下别考虑松树了，好的松树就没有便宜的，可以换红玉兰什么的，不但便宜，开花的时候还好看。 我考虑了一番，接受了他的建议，不然买棵落毛凤凰一样的松树回去，我看着也郁闷。 我记得以前看到过这样一个故事：曾经有一个年轻的商人，不小心在黑暗的山谷里迷了路。天很黑，他努力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走出大山的方向。 在刺骨的寒风和黑暗的侵袭下，他十分恐惧，害怕把命搭在这里。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对他说：“年轻人，地上有石子，快捡几颗吧，天亮会有用的。” 但他不知道在漆黑的夜空下和荒无人烟的山谷里，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他以为自己遇到了鬼魅，内心更害怕了，拼命地奔跑起来，但那个声音不停地追着他说：“年轻人，地上有石子，快捡几颗吧，天亮会有用的。” 为了避免这个声音继续纠缠他，他想：我还是照做吧。 于是他弯腰随便捡了几颗石子放在手里，就这样握着它们，竟奇迹般走出了山谷。 太阳升起时，他很好奇这石子到底是什么，竟然有这么大的魔力。借着晨曦，他摊开了自己的手心，发现所谓的石子竟然是金灿灿的黄金。 这时候，他不由得后悔万分，如果早知道这是金子，昨天晚上就多捡一些了。他大半夜地赶夜路，不就是为了多赚一点儿钱吗？昨天晚上他若多捡点儿金子，接下来的日子可就轻松多了。 年轻的商人逢人就把自己的懊悔心情讲给别人听，为自己曾经失去的金子而后悔不已。一位老者听完他的经历后，对他说：“你要感谢自己那天晚上不知道这是金子，才有命活着走出山谷。如果你知道这是金子，会捡了还想再捡，根本不会想着还要去寻找出路，到*后会死在一堆金子上。” 年轻的商人幡然醒悟，庆幸不已。从此他再遇到任何诱惑，都会想起这一段经历，*后事业越做越大，终于成为富甲一方的富豪。 他花高价请了一位书法大家，帮他写了两个字悬挂在墙上，时时警示自己，这两个字就是： “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