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学术史·三国、两晋、南北朝卷(上下)：三国、两晋、南北朝卷

赵商，《后汉书》卷三十五《郑玄传》明云：“弟子河内赵商等自远方至者数千。”而刘汝霖《汉晋学术编年》云：“商字上声，河内温人，博学有秀才，能讲难，而吃不能剧谈。”②《后汉书集解》云：“惠栋曰：元(玄)《自序》云：‘赵商字子声，河内温人，博学有秀才，能讲难，而吃不能剧谈。”’③赵商曾称赞郑玄为“学之渊府”④。而《郑志》中也以赵商问为*多。我们看
《郑志》卷上云：
赵商问曰：“《禹贡》导河至于大陆，又北播为九河，然则大陆以南，固未播也。在于兖州，安得有九，至于何时，复得合为一?然后从大陆以北，复播为九也?”答曰：“兖州以济河为界，河流分兖州界，文自明矣。复合为一，乃在下头。子走南北，何所求乎?观子所云，似徒见今兖州之界，不及九河。而青、冀州分之，故疑之耳。既如今，亦当知古。”⑤
则赵商似并不详于地理沿革，致有此疑。又卷上云：
《洪范》云：“鲧则殛死，禹乃嗣兴。”《祭法》：“鲧鄣鸿水而殛死。”注谓：“不能成其功也。”答赵商曰：“鲧非诛死。鲧放居东裔，至死不得反于朝。禹乃其子也，以有圣功，故尧兴之，若以为杀人父用其子，而舜、禹何以忍乎?而《尚书》云：‘鲧则殛死，禹乃嗣兴’者，箕子见武王诛纣，今与己言，惧其意有惭德，为说父不肖，其罪之子贤则举之。以满武王意也。”①
则赵商以旧说疑郑《注》，而郑玄则为维护圣人形象才巧为设辞。又卷上云：
赵商问曰：“《生民·笺》云：‘帝，上帝。’又云：‘当尧之时，姜螈为高辛氏妃。’意以为非帝喾之妃。《史记》：‘喾以姜螈为妃，是生后稷’，明文皎然。又《毛》亦云：‘高辛氏，帝。’苟信先籍，未觉其偏隐。是以敢问易《毛》之义?”答曰：“即姜螈，诚帝喾之妃，履大人之迹而歆歆然。是非真意矣。乃有神气，故意歆歆然。天下之事，以前验后，其不合者，何可悉信?是故悉信亦非，不信亦非。稷稚于尧，尧见为天子，高辛与尧并在天子位乎?”
则赵商是问亦以旧籍疑郑《注》，而郑玄乃巧为弥缝耳。又《郑志》卷中云：
赵商问曰：“按成王《周官》‘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即三公之号，自有师、保之名。成王《周官》是周公摄政三年事。此《周礼》是周公摄政六年时。则三公自名师、保，起之在前。何也?”答曰：“周公左，召公右，兼师保。初时然矣。”则赵商实以古文《尚书。周官》篇之记载以疑郑玄之《周礼》注，则赵商、郑玄实并及古文《尚书》。李学勤认为此即孔《传》本古文《尚书》，颇有道理。这是没有疑问的。《郑志》卷上：
《书赞》云：“我先师棘下生、安国，亦好此学。自世祖兴、后汉卫、贾、马二三君子之业则雅才好博，既宣之矣。”张逸问《赞》云：“我先师棘下生何人?”答曰：“齐田氏时善学者所会处也。齐人号之棘下生，无常人也。”
则郑玄自认为其《书》学出自战国时的稷下先生及汉孔安国。旧以为孔安国即棘下生，实大误。钱绎按云：“稷、棘古字通。《汉书·功臣表》有棘丘侯襄。族兄坫曰：‘即稷邱。《列仙传》有太山道士稷邱君。”’甚是。我们再举一条赵商回答其他弟子门人提问的话以见其学。《郑志》卷下：
陈铄(原注：一作铿)问赵商曰：“亲见尸柩，不可吉服。既虞可除，何为乎三月?”商答曰：“改葬缌三月。一时无他变易，今既缌，无因便除。故待三月除，以顺缌之数。”④
张逸，北海高密人，官至尚书左丞。刘汝霖《汉晋学术编年》云：
《御览·礼仪部》引《郑玄别传》：尚书左丞同县张逸年十三，为县小吏，君谓之曰：“尔有赞道之质。玉虽美须雕琢而成器，能为书生以成尔志不?”对曰：“愿之。”乃遂拔于其辈，妻以弟女。①
此见于《太平御览》卷五百四十一《礼仪部二十·婚姻下》，则张逸之为郑玄所欣赏可想而知。我们看《郑志》中的有关记载。《郑志》卷上云：
张逸问：“殷爵三等，公、侯、伯，《尚书》有微子、箕子何?”答曰：“微子，箕子，实是畿内采地之爵，非畿外治民之君，故云子也。”②又《郑志》卷上云：
《小星·传》：“裯，被也。”《笺》云：“裯，床帐也。”张逸问：“此《笺》不知何以易《传》?又诸妾抱帐进御于君，有常寝，何其碎?”答曰：“今人名帐为裯，虽古无名被为裯，诸妾何必人抱一帐，施者因之，如今汉抱帐也。”③
又《郑志》卷中云：
张逸问：“《礼注》曰：‘《书说》’，《书说》何书也?”答曰：“《尚书纬》也。当为注时，时在文网中，嫌引秘书。故诸所牵图谶，皆谓之《说》。”④我们再举一条张逸答同门之问以探其学。《郑志》卷下云：
焦氏问曰：“‘仲秋乃鸠化为鹰’，‘仲春鹰化为鸠’。此六月，何言鹰学习乎?”张逸答曰：“鹰虽为鸠，亦自有真鹰可习矣。”①
其机智堪追乃师。
刘炎，见于《郑志》。《郑志》卷上云：
《论语》云：“《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注》
云：“哀世夫妇不得此人，不为减伤其爱。”《诗笺》以哀为衷，以此哀为义。答刘炎云：“《论语注》人间行久，义或宜然。故不复定以遗后。”②则刘炎问郑《注》与《笺》之矛盾，而郑玄顾左右而言他，“以不复定以遗后”解之。又《郑志》卷中：
刘炎问：“《载师职》云：‘凡民无职事者，出夫家之征。’《闾师职》云‘凡无职者，出夫布。’夫家之征与夫布，其异如何?”答曰：“夫家之征者田税，如今租矣。夫布者，如今算敛，在九赋中者也。”③
焦乔，亦见于《郑志》。《郑志》中未见郑玄答其问，仅见其与其他弟子问答之辞，似焦乔不及见郑玄。《郑志》卷下云：
《尧典》“窜三苗于三危”，在西裔。《檀弓注》：“舜征有苗，乃死于苍梧。”张逸答焦氏问云：“初窜西裔，后分之在南野。《汉书。地理志》有苍梧郡，是今为郡名也。”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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