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象·故事森林:驴子的回忆

人们没有必要知道驴子知道的一切。你们，读这本书的小朋友们，肯定不了解，而我所有的驴子朋友都知道，每个星期二在莱格尔小城都有一个集市，人们出售蔬菜、黄油、鸡蛋、奶酪、水果和其他好东西。对于我那些可怜的弟兄来说，星期二是*受折磨的日子。以前，在我没有被现在这位善良和年迈的女主人、你们的奶奶买来的时候，我也过着那样的生活。现在我住在老奶奶的家里，而当年，我的前主人是一个又凶狠又挑剔的农妇。我亲爱的小读者，你们想象一下吧，她的心肠是多么地狠。她把一星期来所有的鸡鸭下的蛋，所有的母牛挤出的奶做成的黄油和奶酪，还有地里长出的所有瓜果蔬菜都装在箩筐里，再把满满的箩筐压在我的背上。我已经被压得迈不开步子了，这个恶女人自己还要一屁股坐在箩筐上。我承受着这么大的重量，脊背都要被压断了，她还逼着我快走快走，一直走到离农庄八里远的莱格尔集市。每次，我心里总是憋满了怒火，却不敢表现出来，我害怕吃棒子。我的女主人有一根很粗的棒子，上面还有好多疙瘩，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的。每当我听到和看到她在做赶集的准备，我就叹气、呻吟、大声喊叫，希望能够感动她发发慈悲。
“走吧，大懒虫，”她一边找我，一边说，“闭嘴吧，你这难听的大嗓门，要把我们的耳朵震聋了。”
“呜！吭！呜！吭！”
“你给我们演奏的这段音乐还不错！于勒，好儿子，把那个懒畜生牵到门边，你妈我要往它背上装货了！……来！一筐鸡蛋……还有一筐！奶酪、黄油……这是蔬菜！……好了！这些货物真不错，准能给我们换回几个五法郎的硬币。玛里爱特，好闺女，拿张椅子来，让妈踩着坐上去！……好极了！……”
“上路吧，一路顺风，我的老太婆，让这头懒驴子快走。拿着，这是木棒，你在上面打它。”老头子说。
“梆！梆！”
“好极了！再让棒子跟它亲近亲近，它就迈得开步子了。”
“啪！啪！”
棒子不停地打在我的腰上、腿上、脖子上。我奔呀跑呀，几乎是驴不停蹄，可农妇照打不误。真残酷，真不公平，我满腔怒火，真想一尥蹶子，把我的女主人摔到地上。可是我背上的东西太沉了，我只能跳两下，左右摆摆身子。好！我感到她滚下去了，心里快活极了。
“坏驴子！呆畜生！死不开窍的东西！我要教训教训你，让你好好吃一顿棒子。”
她打我打得真厉害呀，我简直走不到城里了。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那些箩筐才从我那可怜的、磨破了皮的背上被搬下，摆放在地上。我的女主人把我拴在一根柱子上，自己去吃午饭了。我又饿又渴，可连一根草、一滴水也没人给我。趁农妇不在，我悄悄地挨近蔬菜，吃了一筐莴苣和卷心菜，既饱了肚子又润了嗓子。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呢。就在我刚咽下*后一棵卷心菜和*后一根莴苣时，我的女主人回来了。发现箩筐空了，她尖叫一声。我漫不经心、心满意足地瞟了她一眼，这使她一下就猜到我犯下的罪过。我不想向你们重复她对我的攻击和侮辱。她本来说话就难听，现在又气昏了头，嘴里骂出的粗话我听了都脸红，尽管我只是头驴子。她对我叫骂着*不知羞耻的话，我只是舔舔嘴唇，转过身子不理她。她骂够了，抓起棒子，狠狠、狠狠地打我，打得我终于忍受不住，就朝她尥了三蹶子——**下踢破了她的鼻子，踢掉了她两颗门牙；第二下踢伤了她的手腕；第三下踢中了她的肚子，把她掀倒在地。二十多个人向我冲来，痛打我，辱骂我。他们把我的女主人抬到不知道哪儿去了，撇下我自己待着。我还被拴在柱子上，旁边摊着我驮来的货物。我在那儿待了很长时间，见没人管我，就又吃了满满一筐美味的蔬菜，用牙齿咬断拴我的绳子，慢悠悠地踏上回农庄的路。
路上，过往行人见我独自一个，都很吃惊。
“快看，这驴子的绳子断了，它是逃出来的。”一个人说。
“看来，它是受不了苦力活才逃的。”另一个人说。
大伙儿都笑了。
“它的背上可没驮多少东西。”第三个人又提起话头。
“对了，它准是干坏事了。”第四个人大声说。
“把它逮住，老头子，我们让孩子骑在它背上。”一个妇人说。
“哈！你抱着小家伙坐上去，它也驮得动。”丈夫说。
我想让人们认为我脾气温柔、心地好，就慢慢地朝农妇走去，在她身边站住，让她坐到我背上来。
“这驴子，一点儿也不凶。”男人说着，帮妻子在驮鞍上坐稳。
听到这话，我不禁苦笑：凶？如果一头驴子能得到温柔的对待，它是绝不会凶的。我们发怒、固执、不听话，只是为了报复加在我们头上的棒打和侮辱。只要人们善待我们，我们会很乖，比所有其他动物都好。我把年轻的妇人和她的小儿子驮回家。那孩子只有两岁，长得好漂亮。他抚摸我，觉得我可爱，很想把我留下。可是我想，这样做不地道。我的主人花钱买了我，我是属于他们的。我已经踢伤了女主人的鼻子、牙齿、手腕和肚子，已经报仇雪恨了。看到这位母亲拗不过她溺爱的小儿子(这一点我把他驮在背上时就看得很清楚了)，我往旁边一跳，没等那位母亲重新抓住我的缰绳，我就一路小跑着逃回农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