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赋格-迪伦马特晚年思想文集

　　《思想赋格：迪伦马特晚年思想文》：　　对神来说愉悦是首要的。他们在云端嬉笑取闹，滚作一团。在无价值的永恒里，永生者既没有恨的能力，也没有爱的能力。人终有一死，于是他们成了神的奴仆，现在又变为他们消遣的对象。如果屈服，他们短暂的一生是否就是一场苦熬，如果反抗，他们是否会被惩罚。这全凭神的心情。对于云端的永生者来说终于不再那么无聊透顶了。偶尔仁慈一下乐趣非常。凡人被永生者围猎，如同猎物之于猎人。神的箭矢时而万箭齐发，时而轮番交替。我们无法预知飞箭何时会突然离弦，但它们总能命中目标。不过，神还是渐渐失去了兴致。【21】人无奈地听任死亡摆布。尽管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会死于箭矢之下，但他们对神的憎恶，如果他们敢于这样做而非谦恭地屈服的话，只是看起来像是无谓的反抗和对无懈可击的盲目冲撞；实际上，这是对永生者的挑战，而他们对此束手无策。人可以想象神是不存在的。反抗将会演化成革命。凡人学会了如何撇开神，只考虑自身，由此他们变成了自己的对象：人面对的不再是神，而是他们自己。神无精打采地射出箭矢。他们再也无力对付人的革命了。凡人通过他们的思考强行扭转了双方的角色：永生者成了凡人的造物。人不再关心神，对人来说神变得抽象起来，以致*后神只是在逻辑上变成了凡人的对应物。而凡人也只是在逻辑上设定了永生。永生是凡人就逻辑而言的愿望，但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永生是可能的，那么逻辑与存在就是一回事儿。可如果神只是一个逻辑概念，那么逻辑与存在就是两回事儿：永生在存在层面是不可能的，它只是人的愿望，用来平衡他们的死亡，而死亡的理据则在存在层面而非逻辑层面。【22】不过，如果人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想法，凡人对永生的愿望就会被看作是无望，死亡作为存在层面的既成事实变得可以接受，而永生作为不存在的事实会就此消失。既成事实一定会被接受；但不存在，的事实却未必不会被接受：它不能被证明，也不能自证。于是在逻辑层面神也变得不可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