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根随笔

　　《培根随笔（新课标无障碍阅读）/语文新课标必读丛书》：　　宗教信仰是人类社会的重要支柱之一。如果宗教信仰是统一的，这自然是一件很好的事。对于异教徒来说，他们不曾为异端和分裂陷于纷争，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宗教虽然有仪式和典礼，却缺乏理论吧。他们教会中的主要宗师和长老是诗人，从这个你就可以想到他们的宗教是什么样的一种宗教了吧。但是我们的上帝却是一位“忌妒”之神，因此他既不允许有不纯的信念，也不允许奉祀异教的神灵。所以我想就教会的统一说几句话，所说的是其结果如何，其界限如何，其方法如何。　　统一的结果（仅次于得上帝的喜悦，而得上帝的喜悦是至善至美的）有二：一是就教会以外的人而言，一是就教会以内的人而言。对于前者，异端和分裂是各种丑事中*丑的，真的，这两桩事甚至比伤风败俗还坏。因为，这如同肉体上有腐烂的伤口，精神上也有腐烂。所以再没有比“统一的破坏”更能使在外者不入教堂，在内者急欲出外堂的了。因此，到了这种情形的时候——就是，有的人说：“看哪，他在旷野之中。”又有人说：“看哪，他在密室之内。”那就是说，有的人在异端的秘会里找寻基督，又有人在教堂的外表上找寻基督——在这种时候我们的耳中须常有那句话——“不要出去”。那“外邦人的宗师”（他的使命是感召那些无信仰的人）曾说：“假如一个异教徒进来，听见你们七嘴八舌地说话，他难道不要说你们是疯了吗？”再者，那无神论者和世俗之人听见宗教之中有冲突矛盾的意见时，他们的意见比上面所说的异教徒的意见必然好不了多少；这种情形使他们要离开教堂，去“坐在亵慢人的座位之上”。　　有一位“亵慢的大师”在他的幻想的丛书中间列了这样的一《培根随笔（新课标无障碍阅读）/语文新课标必读丛书》名：异端教徒的舞蹈。这件事在这样严重的问题中提出为证，似嫌不庄，然而它把那过失之处表现得很好。因为异端诸派真是各有其不同的态度和卑鄙模样，这些态度不能不使世俗轻薄儿和下流的政客心生讥笑，这些人本来就是易于污蔑神圣的事物的。　　至于宗教统一对教中人的结果，那就是和平；和平是有无限的福祉的。和平树立信仰，和平燃起仁心。教会外观上的和平纯化人们内心的和平，这样人们就会把写读争论文章的工夫转移到写读忏悔和敬神的著作方面去。　　关于统一的界限，这种界限的真正位置是极重要的。在这个问题上好像有两个极端。在某种激烈派看来，所有调和的话都是可恨的。正如《旧约》中所说：“和平不和平与你何干？使者你转身回去吧！”这一派人是不问和平只问党派的。反之，某些教派以为他们可以把宗教上的问题通过不南不北、亦南亦北的手段和巧妙的调和来迁就解决，好像他们要在上帝与人类之间公断似的。这两种极端都是应当避免的；避之之道就是以基督徒亲自订立的盟约中那两条相反的条文切实并清楚地解释那盟约。这两条条文就是“不帮助我们的就是反对我们的”和“不反对我们的就是帮助我们的”。所谓以这两条条文解释基督的盟约者，就是说，要把宗教中基础的实际的要点同那些并不纯粹属于信仰的，而是关于意见、教派、居心的问题的要点真实地辨别开。这在许多人看起来也许是件小事，并且是已经做到了的。　　但是这件事要是做的时候党派之见少些，那么拥护它的人就要更为普遍了。关于这个我小小地贡献一点意见。人们应该注意，不要用以下两种争论点分裂上帝的教会。一种是当所争之点（关于本质问题）过于微细，不值得那么激烈争执，这些激烈的争执都是因为有辩驳才引起来的。基督教中的早期著作家中有一位曾经说过：“基督的外衣是天衣无缝的，但是教会的衣服却是多色的。”因此他说：“可以让衣袍有多种色彩，但是却不能将其撕裂。”这就是说，“统一”与“划一”是两件事。还有一种就是所争之点是很重要的，然而争论到了后来就会陷于诡辩之中，以致这种争论巧慧而不切实。一个有判断力和理解力的人有时会听到一些无知识的人表示不同的意见，然而他心里很明白这些人的意见与自己的并无分歧，虽然他们由于误解和浅见在攻讦他。人与人之间判断力的不同之处既有如此的情形，那么我们就不可以相信天上的上帝（他是明白世人的心的）能看出愚弱的世人在他们的争论之中有时其实是意思相同的，因而接受双方的意见。关于这类争论的性质，圣保罗在对提摩太的告诫中已有精辟的阐述：“不要滥用新奇的名词，制造似是而非的新学问。”但事实却是，某些人专喜欢那些新鲜的名词术语，不是让意义支配辞藻，而是让辞藻支配意义。　　“统一”亦有两种假的。一种是以盲从的愚昧为基础，比如在黑暗之中，所有的猫看起来都是灰色的。另一种是全盘吸收本质上互为矛盾的一切观念和理论，结果将真理和伪说搅在一起，就像听任铜像的盔甲上沾满污泥一样。　　说到取得统一的方法，人们须要注意，不可在为了取得或增强宗教的统一的过程中，消灭和毁损了博爱的大义和人世的准则。基督徒有两柄剑，精神之剑和尘世之剑。二者在护持宗教上都有相当的责任和地位。但是不可以拿起那第三柄剑来，不可以战争为传教的工具，或者以流血的压迫手段强迫人的良心，除非是遇见有明目张胆的丑事，亵渎神明的行为，或者将宗教混于不利国家的阴谋的时候；更不可暗蓄异志，明助阴谋和反叛，授平民以刀剑。诸如此类都应力避。如不避上述种种，就等于把记录上帝旨意的**块法版与第二块法版猛撞，把人类当作基督徒看，而忘了他们是人。诗人卢克莱修看到阿伽门农用自己的女儿向女神献祭时，他叹息说：“宗教信仰竟能使人犯下如此的罪恶！”　　假如他能知道法国的大屠杀和英国的火药阴谋，他又会怎么说呢？恐怕他就会更有理由发出这种感叹，并且坚决地反对宗教和主张无神论了。因为那柄尘世的剑，在为了宗教而拔出的时候，需极端谨慎。所以把它放在一般平民的手里，就是一种荒唐至极的举动了。这种事情只有那些“再洗礼派”和别的妖魔才会采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