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列佛游记(全译本)/2019文学文库044

第八章
　　作者讲述了有关野胡的情况。慧嘶马族*伟大的美德。年轻的慧嘶马们所接受的教育和它们从事的运动。它们的全国大会。
　　我认为我对人性的理解应该比我的主人透彻得多，所以很容易把它描述的野胡性格套用在自己和同胞身上；我相信自己还可以通过亲身体验有更多的发现。于是我经常请求主人的恩准，允许我到附近的野胡帮里转一转，它总是仁慈地应允，坚信我对这些畜生厌恶之极，决不会让自己被这些畜生腐蚀掉；主人还命令它的一名侍从，一匹强壮的栗色小马做我的警卫，它非常诚实而且性情温顺，没有它的护卫，我是不敢进行这次探险的。我已经告诉读者们我刚到这里时曾经受到这些丑陋的动物们极大的骚扰。后来，有三四次我散步时走远了，又没有佩带腰刀，差点落入它们的魔爪。我有理由相信它们会隐约觉得我是它们的同类，在警卫跟随的时候，我经常在它们面前挽袖子露胳膊、拍胸脯给自己壮声势。此时它们斗胆靠近，像猴子一样模仿我的动作，但也流露出仇视我的神情；就像一只驯化过的穴鸟欧洲的一种鸟类，经过驯养，可以模仿人说话。戴帽穿袜回到一群野生穴鸟中一样，总是受到它们的迫害。
　　它们从小就身手矫捷；然而，我曾抓到一只三岁的小雄野胡，想尽一切办法温柔相待，希望令它安静下来；但是这只小鬼却用力地叫喊和抓扯，还要咬我，我只好把它放了；正在这时，一群老野胡闻声赶来，看到小家伙平安无事（它已经逃掉了），我的栗色小马站在旁边，所以不敢贸然进犯我们。我注意到年幼的野胡的身上发出一股恶臭，那臭味既像黄鼬又像狐狸的气味，而且更加刺鼻。我还忘了一件事（也许若我将它完全略掉，还可以得到读者们的谅解），那次，我把那可恶的畜生抱在怀里，它排泄出黄色液体状的浊物，弄了我一身，幸运的是，附近有一条小溪，我可以尽可能地把自己清洗干净；等到我身上的臭味全部散尽，我才敢出现在主人的面前。
　　根据我的发现，野胡是*不可教化的动物，它们的能力只限于拖拉或扛运东西。我个人认为这种缺陷主要是由于它们的懒惰和扭曲的性情造成的。它们狡猾，邪恶，诡计多端，报复心强。它们强壮，结实，但胆小怕事，结果变得骄横，下贱而残忍。我观察到红毛野胡，无论雌雄，都比其他的野胡更淫荡和顽劣，力气也更大，动作更敏捷。
　　慧嘶马把常用的野胡养在离家不远的茅屋内；其他的野胡被遣散到田间，它们在那里挖草根，吃野草，搜寻野兽的尸体，有时捕捉黄鼬和鲁黑姆（一种野鼠），把捉到的猎物狼吞虎咽地吃个精光。造化教会它们在隆起的土坡上用利爪挖洞，然后栖息在里面，只有母野胡的窝稍大些，足以容纳两三只野胡幼仔。
　　它们自小就会像青蛙那样游泳，可以在水下潜伏一段时间，它们会捉鱼，母野胡把捕到的鱼带回窝给幼仔吃。讲到这里，我还希望读者原谅我谈起另一次奇特的冒险。
　　一天我和护卫我的栗色小马在户外，天气炎热，我恳求它让我在附近的河里沐浴。它同意了，我立刻脱下衣服，几乎全身赤裸地走到小河里。碰巧一只年轻的母野胡站在堤岸的后面，看到了整个过程，于是欲火焚烧，据我和栗色小马的猜测，它是全速奔跑过来，跳进离我沐浴不到五码的水中。我一生中从未如此害怕过；栗色小马正在远处观看，没有预料到会有危险。那只母野胡用一种*娇媚的方式抱住我；我竭尽全力大喊，栗色小马飞奔过来，母野胡立刻松手，带着十二分的不情愿，跳到对面的堤岸上，我穿衣时，它站在那里不停地凝望和呼号。
　　我的主人和它的家人都把这件事当作笑谈，但我却以此为耻辱。因为我无法再否认我在外形上是一只真正的野胡，因为母野胡把我当成它的同类，对我有种天生的爱恋。这只畜生的毛发不是红色的（这样就不能说它的欲望不正常了），它的毛发像野李子一样黑，它的面容一点也不比其他的同类丑陋；我猜它的年龄不会超过十一岁。
　　在这个国家生活了三年，我猜想读者们会希望我像其他旅行家一样，描述一下当地居民的风俗习惯，这也的确是我主要研究的事情。
　　这些高贵的慧嘶马天生就具有一切美德，从未有过理性动物的邪恶念头和思想，因此它们*伟大的格言就是发扬理性，完全受理性的主宰。理性对它们来说从来不是一个争论点，而我们人类可以就这个问题的两个方面进行辩论；它们会立刻使你信服，它们的理性不受感情和利益的干扰、蒙蔽和歪曲，因此一定会令你信服。我记得很难令我的主人明白“意见”这个词的含义，或者一个论点具有怎样的争议性；因为理性告诉我们只对我们有把握的事情表示肯定或否定，超出我们知识范围之外的事情我们就无从争论了。因此这种争论，吵闹，争执和对错误或含糊命题的肯定是慧嘶马闻所未闻的罪恶。同样我向它解释我们的自然哲学的几个体系时，它会大笑，认为一个自称为有理性的动物竟然会重视别人的设想，即使那些设想正确，与事又有何益处。它完全同意柏拉图所表述的苏格拉底的思想；我谈到苏格拉底的思想时只是表示了我对这位哲学之王的*崇高的敬意。我从此时常反思这种学说对欧洲的图书馆将会造成多大的危害，多少条通往学术界的成名之路就此堵塞。
　　友谊和仁慈是慧嘶马族的两大美德，它不是局限于某些特殊的慧嘶马身上，而是这个民族共有的美德。来自*偏远地带的陌生人和近邻一样受到平等的对待，无论它走到哪里，都有回家的感觉。它们保持着高度的正义感和谦恭的心态，但却完全不拘泥于形式。它们对小马决不溺爱，而是细心地教育它们，完全把理性当作教育的准则。我注意到我的主人对待邻居的子女和对待自己的子女一样慈爱。它们遵从造化的教导，爱所有的同类，理性是唯一划分慧嘶马国社会等级的标准，在这个等级划分中，一部分慧嘶马具有更高的素养。
　　当雌性慧嘶马产下一对子女后，就不再和它的配偶在一起，除非它们因突发事件丧失了其中的一个幼仔（这种情况很少见），这时它们才会在一起。如果类似的不幸发生在一个配偶已过生育期的家庭中，其他的夫妇就生一个幼仔送给它们，这对送仔的夫妇就住在一起，直到女方怀孕。这样的措施是必要的，可以防止国家有过多的慧嘶马。但是长大当侍从的下等慧嘶马不受这个条款的限制，它们允许生育三对子女，作为贵族家中的侍从。
　　它们联姻时，十分注重对方的毛色，以免造成血统不纯正。主要看雄性慧嘶马的气力，雌性慧嘶马的美丽；不是依据它们是否爱恋对方，而是为了保持种族不要退化；如果一个雌性慧嘶马的力量出众，就要依据美丽的原则选取配偶。它们没有求爱、爱情、赠物、遗产和赠产这些概念，也没有表达这些概念的词语。年轻的慧嘶马相识联姻完全是由父母和朋友们决定的；它们每天看到同样的事情发生，把它视为理性动物必做的一件事。但是从未听说过婚姻中出现暴力或其他淫秽事件；夫妇俩相敬如宾；它们之间没有妒忌、溺爱、争吵或不满。
　　在教育年轻的一代时，它们的方法值得推崇和效仿。这些子女们在年满十八岁之前，除了在特别的日子，否则吃不到一粒燕麦，也很少有奶喝；夏天它们早晚吃两个小时的青草，父母在一旁监督；但仆人们只有不到一小时的吃草时间，它们把大部分草带回家里，在*方便的时候也是*轻闲的时候进食。
　　节制、勤劳、运动和清洁是年少的子女们都必须学习的功课；我的主人认为除了一些管理家务的事项之外，我们人将男女区别教育是荒谬的，它的看法没错，这样，我们一半的国民除了生孩子就一无是处；让这样无用的动物照看孩子，它认为，就更能证明我们的残暴。
　　但是慧嘶马族还训练下一代的力气，速度和耐性，让它们在陡峭的山岭上跑上跑下，在坚硬的石子路上跑；跑得满身是汗时，就命令它们一头扎在池塘或河里，一个区里年轻的一代们一年聚在一起四次显示它们跑跳的能力，体力和敏捷程度；优胜者得到的奖赏是一首赞扬它的歌曲。这个日子里，侍从们会赶着一群野胡把干草、燕麦和牛奶送到竞技场内做慧嘶马的膳食。恐怕这些畜生在大会上滋事，运送完毕，就立刻将这些畜生赶回去。
　　每隔四年，在春分的那一天，会有一个全国代表大会，大会成员在离我们家约二十英里的平原上聚会。它们会咨询几个区的现状和情况；它们的干草或燕麦或奶牛或野胡是短缺还是富裕。如果哪里出现短缺（很罕见），大家会一致通过立刻捐赠供给短缺物资。同样关于孩子们的调整问题也可以得到解决；例如，一个慧嘶马有两个雄性幼仔，它就会同有两个雌性幼仔的慧嘶马交换子女；若有子女夭折，而母亲又过了生育年龄，就决定本地区的哪一家为丧仔的一家再生育一个作为补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