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语文阅读与写作系列时光散落在生命的细节里

标??签 那一年刚开学，高二（3）班的班主任吴老师就请了两个月的事假，让林老师来临时代班。 林老师很高兴，做教师*高兴的就是做班主任了，可以和自己的学生交流，真正体会到教育的幸福。做了十多年的老师了，他才做过两年的班主任工作。像个孩子一样，他满是喜悦地走进教室。和往常一样，他和学生们一起商量着怎样管理好这个新班级。林老师知道，在充分了解学生之后才更有利于对学生的管理。 一个月下来，还算是得心应手，学生们喜欢他，家长们欢迎他，都说他是个好老师。他更高兴了，自己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学校的流动红旗在他的高二（3）班里飘扬。就在得到流动红旗的那天，曾经带过这班的肖老师将他拉到了一边，小声地说：“林老师，你还是得注意点啊，你班上的文卉同学，她心理上有点小问题，得担心着，她高一时的班主任周老师硬是管不住她，有好几次，她差点出了问题了……”林老师听到这话一惊，他这是**次听说这话。 第二天，林老师问了问班长。班长说：“是啊，文卉同学心理上应该有点问题，要不然，她为什么每周都要去见一次心理医生呢？” 他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要是没有肖老师的提醒，怕是真要出事。 当天放学的时候，他将文卉同学留了下来。他细细地看了看她，是个白净腼腆的眼镜女生。他说：“文卉同学，你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吗？”面前的女生低了下头，小声地回答：“我知道，我的心理上有问题，您肯定是要找我谈这个问题。” “你知道你心理上有问题就好，”他说，“以后，我会时不时地找你说说心理方面的问题。”然后，林老师为文卉同学讲了很多心理学方面的知识。文卉有时点点头，有时又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次找到文卉同学来谈话时，林老师带来了不少心理学方面的书。他说：“你把这几本书看看吧，应该对你是有好处的。”文卉不知所措地点着头。 林老师很高兴，他想，用不了几次，文卉同学的心理问题肯定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还看见，文卉同学很认真地看着他带给她的书，还做了不少的笔记。可是，就在第二天他上课时，文卉同学猛然站起来，将自己的课桌用力地敲个不停。他知道这是她的心理问题真犯了，忙着将她送回了家。晚上，下了自习，他还想着文卉同学，不知她现在状态好些没有。林老师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文卉同学的家，他想他应该去说些安慰的话。文卉的爸妈也感激不已，连声说着“谢谢林老师”。 回到自己家中时，已经是深夜了。他就不明白，他这样留心文卉同学，尽可能地对她进行心理辅导，可是为什么没有效果呢？他计划着下一步是不是应该请个心理专家，和心理专家共同商讨一下这事才好。 正在他一筹莫展时，请假归来的吴老师上班了，林老师也回到了自己的班级，去忙自己新的教学任务。 两个月后，林老师想起了高二（3）班的文卉同学，就想找吴老师问问。吴老师是化学教师，林老师在化学实验室里找到了他，他手中正摆弄着几种化学试剂。林老师就问：“您班上的文卉同学近来怎么样啊？还在上学没有？她可是心理上有问题的，我替您代班那阵子我可真没有办法。”吴老师皱了下眉头，说：“你说的是文卉同学？” 他点了点头，说：“是啊，您常找她谈心理问题吧，效果怎么样？”吴老师倒惊讶了：“文卉？很好啊，她根本没有心理问题的，不信，你去看看，活泼得很，这次考试，还得了个全班第三的好成绩。我也从来没有找她谈过心理方面的问题。” 林老师就更迷惑了：“怎么会这样呢？不可能吧。不少同学说过，肖老师也说过，她明明是有心理问题的一个学生啊。” 吴老师笑了笑，他拿过一个贴有“酒精”标签的玻璃瓶，问他：“你说这是一瓶什么东西？” “酒精啊，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林老师回答。 “可是，这分明是一瓶纯净水。也不知道是谁粗心大意给它贴上了酒精的标签……”吴老师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美的天使 我在小学做四年级班主任的那年，学校每学期都要在班上评选一名“*美的天使”。那几天，我正在为这事发愁，因为在我眼里，孩子们都是美丽的，我无法知道谁是班上*美丽的天使。 正为这事烦着，又来了件心烦的事。班上从外地转来了一名新学生。一个小男生，他叫朱臣。个子黑瘦，一双小手黑黑的，样子总是有些怯怯的怕人。进班了，他也极少和同学交流。我是班主任，见了我他也不打个招呼。班上进了这样的小男生，他不闹点事才怪。不过，我又看了看他，小男生的两只黑眼珠倒很是灵动，骨碌碌地转，让人觉得他还有些生气。 “老师啊，这孩子有些调皮，学习上也不是很自觉。以后还请老师多多关心啊……”他妈妈送他来学校的，生怕孩子在学校不习惯，临走时连连对我说。我连忙不住地点头。其实，好多刚转来的学生大多是这个样子，不好动，自个儿玩，但过了一些日子，他就自然而然地变得活泼了。 过了一个多星期，我发觉，朱臣还是个老样子，他不和同学来往，说话也很少。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呢？我在心里想。我又想，过些日子再说吧，说不定他会变的。快十岁的孩子了，还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但我还是想和他谈谈。当天下午，我找到了朱臣，从他的优点说起，说他守纪，说他爱清洁，说他有集体荣誉感，动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他谈心，可是，他说话很少，常常是点下头，或者*多“嗯”一声，让我觉得真不是滋味。看来这孩子真是难得教了，我心里想。 接下来是一次随堂测试，朱臣的成绩排在班上*后一名。虽然我不是以成绩论学生的一个教师，但又想起朱臣进班以来的表现，想起我作为老师对他的付出，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不和朱臣多说话，因为说了也好像是白说。但我还是用了很多的时间来观察他，特意将他的座位调到了**排。还真大有收获，我发现，朱臣虽然上课时不大用心，但下课时间他很喜欢用纸折“爱心”。纸是黄黄的那种纸，比作业本上的纸要硬一些。他不停地折，好像总是折不完似的。我细细地看过他折的“爱心”，很是精致。特别是那心形凹下去的部分，是朱臣用小刀小心地刻成的，比专业工具做得还要好。可是，居然，有一次上数学课时，朱臣正在折他的“爱心”，被老师当场抓住。数学老师将他交给了我，朱臣见了我，也不害怕，一副等着我来重重处罚他的样子。我没有发怒，只是轻轻地问他：“为什么要折这种东西啊？” 他低着头，仍然不作声。我真生气了，说：“你再不作声那我也管不好你了，也就只能让你转班了……”我话音未落，朱臣开口了：“老师，不要让我转班。”他用一双乞求的眼睛看着我。 “那为什么要折啊，朱臣？”我又问。 朱臣顿了一下，小声地说：“老师，我能不说吗？” “不说不行！”我大声地说。因为，我还看到，教室里的窗户玻璃上也贴上了朱臣折的“爱心”。 “老师，您认为玻璃上的爱心不漂亮吗？”谁知，朱臣反问我。我又看了看玻璃上的“爱心”，这不分明是乱粘贴吗？“你乱粘贴，破坏教室的美观。”我反驳他。我倒还想着将他转出班去。在当时的学校，大家都一心想着升学率，品德不好成绩差的学生一般的班级是不要的。 “老师，我向你保证，明天之后，后天开始，我不再折爱心了。”看到我真生气了，朱臣主动和我说话。 “不行，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能折了。”我斩钉截铁。 没想到，朱臣哭了起来：“老师，一进到这个班我就数了的，我们班上的学生和老师一共有五十九人，我想送给每个人一个爱心，我只差六个爱心了，就让我还做一天吧……我爱这个班级……也许，过几天我爸爸妈妈又要离开这座小城到另外的地方打工，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我一惊，怔在了那儿。原来，他是我们*美的天使。 花小朵 车子一路开过，像只找寻自己家门的大黄狗一般，快乐地向前奔着。 我们同学四个，坐在回家的车上。我们刚刚去了两百多公里外的老同学李天家里一趟。十多年了，我们同学和李天见面的次数太少了，也不知他一直在忙些什么。昨天他打电话给张书文，说他家里出了点事儿，问了情况，知道是他在生意上与人发生了纠纷，打架了，动了刀子，他和对方都伤得不轻。张书文联系上了我，我们就叫上了同在一座小城的王知一和陈章。我们去医院看了李天，安慰了他。见他也没有什么大碍，我们下午就往回走了。送我们来的车子有急事上午就回去了，我们只得临时找了部面包车，可以坐十来人的那种,车况还佳，价格也不高。 车上，我们四个人的话语，也像那车轮一样，一直没有停息。同学嘛，当然有话说。张书文又一次发表感叹：“你们说说，这个李天，上学时连蚂蚁也怕踩的，这下子，倒动了刀子了……” “人之初，性本善。人也是会变的，有人掐着你的脖子了，你不反抗？”我说。 我的话还没说完，有声音从车里传出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是个小女孩。我们这才觉察到车里还有一个小女孩。 开车的李师傅开口说话了：“这是我家里的小女儿，今天周六，没有人带，我也就带着，反正我这出租车的生意也不是太好。” 小女孩坐在*后一排座位上，刚才坐在前两排的我们只顾着讲话，哪里看到她了呢？ 听到她爸爸说到她，小女孩走到前排，站在我身旁，说：“叔叔，我能背诵《三字经》，我还能背诵《百家姓》，背诵好多古人说的话呢。”说着，她张口就来：“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她又开始背诵名句了。 说话的时候，小女孩眉角向上扬，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是自信的样子。看到这可爱的小女孩，我作为教师的职业习惯又来了：“小朋友，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哩。” “我叫花小朵。花是花朵的花，小是大小的小，朵是花朵的朵。”她说，声音很大。我们笑了。她开车的爸爸也笑了：“这小鬼，总是这样介绍自己。” “还有一个月，我就六岁了，上幼儿园大班了。”花小朵又说。 我们的话题自然就转到了小女孩这里。王知一对小女孩说：“花小朵，你能背诵古诗吗？” “当然能啦。”她张开了小嘴，“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花小朵真棒！”陈章伸出大拇指夸奖她。 我拉过小女孩的小手说：“花小朵，你能画画吗？画一朵一朵的小花。” “可以啊。我今天回家，就画一幅画，画一朵一朵的小花。但是你看不到了啊。”花小朵说。 “那怎么可以找到你呢？”我问。 “我在水果市场那儿住，市场路29号。你进了水果市场，就大声喊，花小朵快出来，花小朵快下来，我就出来了，你不就看到我的画了？”花小朵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像夜空中的星星，清澈，明亮。 “好啊，好啊，我明天就去看花小朵的画。”我很高兴能遇到这样一个有趣味的可爱小女孩，连忙说。 伴着一路的欢声笑语，我们回到了我们的小城。王师傅和他的小女儿花小朵，又要开着车往回赶了。花小朵连连向我们挥手说着“再见”，我们也挥手道别，看着他们的车慢慢消失。 肚子饿了，我们同学四人，又忙着找家餐馆，慢慢地坐着喝酒。张书文又开始发表自己对人生的长吁短叹了…… 周一上午上班，我刚泡了杯绿茶，还没来得及喝。病床上的李天电话打了过来：“老同学啊，我的身体恢复还不错，你用不着记挂。但是，你还记得花小朵吗？你不是说好了要来看她画的画吗？怎么没来啊？刚才那开车的王师傅找到我这儿来了，说他家的花小朵啊，前天一回家就画了好多幅画，画上有着一朵又一朵的小花。昨天一整天，小女孩就站在她家窗子前，等着你去喊一声，花小朵快下来，花小朵快下来，可是，直到晚上，也没见你的影子……” 我拿着电话，手触电般停在了半空。 我又想起花小朵背诵诗文的样子，她摇晃着小脑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夜空中的小星星，清澈如水。那声音，像是小溪流在唱着歌：“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