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盘算社团

第3堂课 有价值的职业，没有价值的职业 因为篮球俱乐部训练的缘故，害得我周末把盘算社团的作业忘得一干二净，所以得在进教室前想好答案。 说到有价值的职业，首先是老师，毕竟现成的例子摆在眼前，这份职业肯定是有价值的。至于没有价值的职业嘛，就以昆虫学家为例好了。*近我看了《法布尔昆虫记》，感觉以观察昆虫为职业的昆虫学家能生存下去真是很不可思议；再说了，观察昆虫对社会好像也没什么价值。 我光顾着想法布尔的事儿，还没有想到第三个例子就走进了教室。“上一节课结束的时候说过，我们今天要具体讨论哪些职业对社会有价值，哪些职业对社会没有价值。”海舟老师话音未落，白虎同学立刻拿出笔记本，干劲儿十足的样子。 “那么，就有请萨长同学先举出三个例子。” 我才想到两个呀，这下子只能靠临场发挥来应付差事了。 “首先是老师。” “果然来这招啊，这是没有价值的例子吧。” “不，是有价值的例子，教授小孩儿读书是很重要的职业。” “能跻身于教师队伍，我感到无上的光荣，还有呢？” “昆虫学家，是没有价值的例子。” “举例不仅特别，你的评语也很犀利呢。” “《法布尔昆虫记》是一本很好看的书，但是昆虫学家和赚钱好像没什么关系。”我接着说。 “嗯，你是指昆虫学家赚不到钱吗？该怎么说呢？那些深处世俗之外，看似可有可无的职业，比如学者、艺术家等都被你一竿子打死了！” 海舟老师说。 奇怪了，总感觉哪里不对，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白虎同学，你怎么想？” 白虎同学想了一下说：“或许没有昆虫学家或书法家也没关系，但是新发现的或者美丽的作品可以让世界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他们就算无法直接与金钱挂钩，也是很有价值的职业。” 她说的没错，临时想到的答案果然经不起推敲。 “萨长同学，你怎么认为？” “我要向所有的昆虫学家道歉。” “我稍微补充一点，听说法布尔生前因为书都卖不出去，穷到要靠同行接济呢；梵高的画在他生前也都卖不出去，可是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同萨长同学所说，他们的确曾与世隔绝，超然物外地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么，萨长同学请你举出*后一个例子。” “面包房师傅，这次是有价值的职业。” 就算是临时想到的答案，也太没有亮点了，我有些自责。 “很好，面包房师傅把买来的原料烤成面包来卖。非常中规中矩的答案，要是没有这种例子，讨论就会不切实际。” 真没想到我会意外地受到表扬，然后海舟老师在黑板上写下： 老师 昆虫学家 面包房师傅 “这些都是有价值的职业。接下来换白虎同学，请说。” “可以说三个都是没有价值的职业吗？” “求之不得，这样才能平衡一下。” 白虎同学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想到的三个没有价值的职业分别是，高利贷、赌场、地主。”话音刚落，教室里变得鸦雀无声。 我偷偷地用余光瞟了一眼白虎同学，立刻又将视线移开。海舟老师手里拿着粉笔，目瞪口呆地看着白虎同学。白虎同学坚定的目光与海舟老师四目相对。 “这个真是……太令人震惊了！” 停顿了好一会儿，海舟老师总算开口说道：“居然能从初中生口中听到这三个职业，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也很吃惊，吃惊的原因或许跟海舟老师有所不同。住在这个镇上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刚刚白虎同学说出的三个职业恰恰都是福岛家经营的产业。 足球俱乐部上课的嘈杂声音从操场传来，打破了教室里的沉默气氛。今天的天气的确非常适合踢足球，晴空万里，洋溢着春天的气息。沉默的气氛继续在教室中蔓延着，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我不禁想象着，如果此刻我正驰骋在足球场上该有多好。海舟老师仰望着天花板思考着，白虎同学则十指交叉地把手放在书桌上，并将视线锁定在指尖处。 福岛家经营的赌场生意“福屋”在整个县内有好几家连锁店。高利贷生意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有一次很深刻的印象。姐姐特别羡慕福岛家，“福岛家真好呀，他家小孩子的房间也应该很大吧”！每每这个时候妈妈总不屑地说道：“那家人可是靠高利贷起家的。”姐姐还傻傻地反问道：“高利贷是一种冰激凌吗？”这个事情后来在我们家里一直被当作笑料。 同时，福岛家也是小镇上*大的地主，甚至还有人说福岛家的人光靠走自己家的地盘就能从车站走到家，不知道是真是假。镇上的大宅院基本上都归福岛家和歌川家所有，而且福岛家跟歌川家是亲戚关系。海舟老师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在黑板上补充上三行。 高利贷 赌场 地主 “正义凛然的感觉呢！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三个职业呢？” “因为这是我家的事业，从我已故的爷爷开始一直做到现在。” “可以说是家族事业了，令祖父是创始人吗？” “赌场和高利贷是这样。土地是祖先留下来的，目前由我奶奶负责打理。” “赌场和高利贷是由你父亲负责经营吗？”白虎同学微微点了点头。 “那么，你认为这三个职业都是对社会没有价值的，是吗？”白虎同学这回用力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因为这些工作无法让人获得幸福。” 这是我**次从白虎同学口中听到带有如此坚定的语气的话。 “有的人被无力偿还的债务所困扰，也因此妻离子散；有的人把辛苦赚来的钱用来赌博；还有的人将自己的婴儿锁在车里，导致婴儿死亡……” “Ok ！”海舟老师打断了她的话，走向白虎同学，并将他坚实的手臂放在了白虎同学的肩膀上。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 白虎同学倔强的眼神里似乎闪出一丝泪光。 “好沉重的话题。萨长同学，你怎么看？” 这时候他竟然将话题抛给了我。 实际上，我从来没有关注过福岛家的事情，因为赌场和高利贷离我很遥远。啊，对了，我所居住的公寓的房东说不定就是福岛家的，这让我不禁想起自己在门上挖的洞和墙上画的涂鸦，明明是租住别人家的房子还这样糟蹋，真是不应该。我跟福岛家并非完全没有关联，所以我选择性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对赌场和高利贷不是很了解，所以没有发言权，但是如果没有地主和房东可不行。” “哦，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对于租房的人来说，如果没有他们的话，就没有住的地方了。” “非常好的切入点。但是白虎同学对你的意见一定是不认同的。” 过了几秒钟，白虎同学点了点头。 “白虎同学一定认为，一出生就能拥有很多土地和家产并且能靠这些家产赚钱的人是很狡猾的，我猜得对吗？” 又隔了几秒钟，这回白虎同学用她细小的声音回答道：“是的。” 我心想，本来就是这样的吧，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样子的，也是无法改变的。 “实际上打理继承来的财产也是非常辛苦的。不是有句俗话叫‘坐吃山空’吗，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只能说我能够理解白虎同学的心情，至于孰是孰非，我还是做不了判断。” 我说完，又总觉得难以释怀。 “萨长同学，你似乎欲言又止呀。” “该怎么说呢？总觉得遗漏了什么似的。” “真是狡猾，算了，放过你了。”海舟老师笑眯眯地说道。 “萨长同学给出了非常诚恳的意见，非常感谢。是啊，这里他避开了一些话题，但是这是一时的回避，当夏天到来的时候， 大家就要做好迎难而上的准备了，我很期待那个时候的到来。” 白虎同学也点了点头，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 “既然回避了，那么高利贷和赌博的话题今天也到此为止。到了夏天，我们再重启这个话题。那么，我也给出三个职业，为我们这一节课划上句号。” 话未说完，海舟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个职业。 上班族 银行家 卖淫女 喂喂，这样写不好吧。 海舟老师也连忙说：“哎呀，这样不太好，现在做事都要讲究男女平等。”说着将“卖淫女”后面补充了“卖淫男”。 诶，问题不在于此吧。 “那么，二位知道什么是卖淫吗？” 白虎同学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也尽可能摆出正经的表情，点点头。 “就是贩卖虚假的爱的职业，可以说是人类*古老的职业了，这个职业不能略过。下次上课是连休假期之后了，所以作业就是请针对以上三种职业，从对社会有价值和无价值的角度认真思考。那么，我们下次课见！” 说完，海舟老师转身离去，白虎同学笑着说：“今天的黑板要好好擦干净呢！”黑板上曾经出现的面包房师傅、卖淫女、老师等，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黑板被擦得非常干净。白虎同学放下黑板擦后，朝我伸出手。 “萨长同学，今天谢谢你了！” 我突然愣住了，哦，她是要跟我握手，我才反应过来。我们用力握了握手。 白虎同学说着“下星期见”便走出教室。我回味着刚刚跟白虎同学握手的那个感觉，转身看了看空荡荡的教室，忽然非常期待下一次课赶紧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