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新人

精彩内容节选 后记 为孩子写的厚书 ——为文库版写的后记 1 清晨，邻居还没有动静的时候我就起床了，喝完一杯妻子沏的咖啡，我首先要做的是，在餐桌上，给头天下午寄来的信件或传真里必须回复的写回复。遇到要用外国语写回信的比较费时间，所以有时候在着手写当天的回复之前，我会在沙发上先休息好半天。 不过，一般情况下，写完两三封回信时，光就起床了，我跟他互道早安后，便开始写文章或读书，这已成为长期的习惯。而且在我的记忆中，那些日子每天都是在写信带来的愉快心情下开始工作的，以前的任何时期都无法与之相比。那段时间就是《在自己的树下》出版后的一年。 其中要数初中二年级学生的来信*多，这是因为一年级学生一般会这样想，给刚刚读过的书的作者写信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太不容易了），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做过。而到了三年级，要忙于考高中，所以没有时间写，这也很正常。当然，虽说是极个别的，但我也收到过一年级学生写来的很有趣的信。我感觉这样的孩子毕竟是有特殊才能的人。而且这种具有强烈好奇心的人，会马上发现其他有意思的事情，所以，我回信之后，也不会再收到对方的第二封信了。这反而引起了我的兴趣，猜测现在那个孩子又迷上什么了。 2 紧接着《在自己的树下》（其实是两年后）出版了《致新人》后，依然收到了很多读者来信，让我想要早早起来写回信。不过，高中生或者初中生的母亲的来信成了主角。而且这些来信大多给人感觉心情平静，与《在自己的树下》的读者那种小树迎风摇曳般的感觉有所不同。看了这次文库版的校对稿，我作为作者，发现比起上次的读者来，《致新人》的确更偏重于写给年长几岁的人们看，尤其是后面的三分之一，与其说是写给孩子们的，不如说是写给年轻的妈妈们看的。 而且我还知道了，自己没有以同样体裁写第三本书（没能写出来）的理由。作为写书的人，说实话，我觉得没有比这两本书更让我怀着愉快的心情写作，并充满期待而出版的书了。尽管如此，我也清楚地知道，写完这两本书后，自己已经没有以这样的体裁继续写下去的内容了。 这两本书的底稿，是在餐桌或起居室的扶手椅上写的（光在旁边听FM或CD的古典音乐，有时候自己作曲）。隔着圆餐桌，在我的正对面，妻子大抵在为写好的某一章画插图。我的习惯是，用两三天时间写好一个章节，再用一天时间修改。以这样频率写完这个随笔后，再回到长期写作的小说中去。 但是，妻子画一幅画要投入很多的时间。特别是给水彩画涂色的时候，无论对我还是对光或对光的弟弟妹妹，都漠不关心了。家里的人也都尽可能地不去分散妻子作画时持久的注意力。即便这样，当有什么事情我必须跟她说话的时候，妻子总是发出一声低沉的“嗯——？”作为回答。 即便不到妻子的程度，我自己在写作时也很投入，妻子在开始画图之前，先要看看我写好的文章，看到不容易理解的地方就给我指出来。妻子在这个过程中进行构思，然后开始作画，几天过去后，便进入“嗯——？”的专注状态，完成插图…… 我觉得我们夫妻二人都发自内心地享受着这种重复作业。然而，《致新人》出版后，我们都没有再考虑合作下一本书。 3 关于这一点，妻子另说，在我是出于作为小说家、随笔家的个性。短篇小说的话，我一般不会在上篇作品的基础上，尝试写出下一篇作品。而长篇小说，我写了一次的主题，就不会再重复写第二次了。虽然传统的优秀小说家有时会这样写作，但是我做不到通过重复去深化主题。因为我更想要探访新的场所。因此，《在自己的树下》 作为面向孩子们的随笔，却成功聚集了成人读者，编辑希望我以这个写法再写第二本，于是同样请妻子画插图，开始了创作。虽然*初的三分之一是以同样的体裁写的，但是在一章一章写下去的过程中，以比上本书的读者更大一些的孩子们为对象的想法，在我脑子里渐渐占了上风。我想，要是看过《在自己的树下》的小读者，长大了两岁或三岁后，拿起《致新人》来看的话，应该会适合他们（或是她们）阅读的…… 而且应该说，从这里我看到了尽管自己期盼着写出第二本，却不再考虑继续往下写第三本的理由了。我原本在一章一章写作《在自己的树下》时，曾经想象过阅读这本书的孩子们的教室。接下来寄给我的读者们的信，使我的想象更加具体化了。 两年后，我开始写作《致新人》，当开始收到明显地成熟起来的小读者们的来信时，我所想象的教室里的孩子们也增长了两岁。而且当我一章一章写作下去时，我所想象的教室里的孩子们，犹如记录真实成长的电影胶片快进一样迅速长大了，*终，连我这个写作者都渐渐地觉得，这本书是写给高中生或刚入大学的年轻人看的了。 甚至还有和孩子们一起读了这两本书的年轻妈妈们，宛如适合她们自己看的书似的，还给我寄来了对于书里那些文章的读后感。 4 我现在写作的，是意识到自己作为小说家一生的“后期的工作”真正接近了尾声的长篇小说。这部作品完成后，我打算花时间（像年轻时那样时间很充足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写一本和迄今为止写给孩子们的文章不同的新体裁的“为孩子写的厚书”。 我小时候，从母亲和祖母，以及自古以来生活在村里的大人们听过很多（那个地方山谷和环绕四周的大森林这种受到局限的范围的）故事。从那以后很多年过去了，现在，每当回想起那些故事，我都会想：自己对于这个星球上的世界的感受方式和思考方式……*重要的是关于人的问题的想法，其出发点在于认真倾听了那些故事。 现在成为了老人的我，要模仿那些给我讲述故事的人，把自己在森林的时候开始，到离开森林后很长时间里也一直在收集的人的智慧，写出一本给孩子和仍然保持孩子灵魂的年龄层的人们讲故事的书。我梦想通过这些书籍，和读了这两本书的人们再度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