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选注

精彩内容节选 解题 《诗经》这个名称是后起的，在孔子以前只叫做《诗》，并没有《诗经》的名目。自从经过了孔子的一番鼓吹，这《诗》就变成经了！其实诗仍旧还是诗，什么经不经是不相干的！《庄子?天运篇》说：“孔子尝谓老聃曰，丘治《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可见在秦汉以前便有这个尊称了。 采诗的传说 传说周代设有采诗的官，那十五国诗都是采诗的官采集来的。据《汉书?艺文志》说：“孟春之月，行人振木铎徇于路以采诗，献之太师，比其音律，以闻于天子。”这行人好像是采访员，太师好像是审查长官，而采访员出发的时候，正是初春时候。中国文化发展自北而南，那时文化的中心区域，自然是在黄河流域；那时的采集地，当然也是中国北方。《诗经》上所列的十五国：周、召、王、豳都是周王室的，在今陕西、甘肃、河南的一部（内有湖北边地的一小部）；邶、睟、卫在今河北、河南；郑在今河南；齐在今山东；魏唐在今山西；秦在今陕西；陈、桧在今河南；曹在今河北、山东。照这样看来完全是中国的北部，所以《诗经》简直可说是我们中国二千余年前北部的诗歌总集！ 诗的作者 三百篇的作者，如今都已失传了。在《诗》上可以找得出来的不过两三个，《小雅?节南山》说出是家父作的，《巷伯》说出是寺人孟子作的，《嵩高》《民》说出是吉甫作的。再从《尚书》《左传》以及汉人的书中，也可约略找出几个来，如《鸱》是周公作的（《尚书》），《载驰》是许穆夫人作的（《左传》），《常棣》或说是周公作的（《国语》），或说是召穆公作的（《左传》）。已经没有一定的断语，其余一概无从稽考，都是无名诗人的产物。这些无名诗人，据我们今日推想，大概不出这三种人：一、词臣，作乐诗的；二、贵族诗人；三、民间诗人。 诗的篇数 《诗》现在共有三百零五篇，还有六篇笙诗。这三百余篇，分《风》《雅》《颂》三种。《风》有十五，共一百六十篇：《周南》十一篇，《召南》十四篇，《邶》十九篇，《睟》十篇，《卫》十篇，《王》十篇，《郑》二十一篇，《齐》十一篇，《魏》七篇，《唐》十二篇，《秦》十篇，《陈》十篇，《桧》四篇，《曹》四篇，《豳》七篇。《雅》有《大雅》《小雅》，共一百零五篇：《小雅》七十四篇，《大雅》三十一篇。《颂》有《周颂》三十一篇，《鲁颂》四篇，《商颂》五篇。从公元前第八世纪到前第六世纪，只有这些诗吗？有人说：“司马迁道：‘古诗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礼义，三百五篇。’是经孔子删过，故止有这许多。”有人又说：“孔子自己说：‘《诗》三百’，‘诵《诗》三百’，孔子不应指自己所删的说。并且《书》传所引之诗，存在者多，亡佚者少，孔子所录不应十分去九。如其是删过，像孔子这样道学气的，郑卫一定要被他淘汰掉许多，何以现在所存的淫诗，都没有删，所删者是什么诗？取可施于礼义，又是何等说话？”从此断定孔子没有删过，他并且说：“笙诗六篇是汉儒混入的，除了《商颂》五篇，恰是三百，孔子自己说‘《诗》三百’，此是指周诗无疑。孔子只正乐———《论语》：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没有删《诗》。删《诗》是司马迁一人的话。” 照我想来，孔子这样喜欢古玩，又是个竭力提倡音乐的人，一定不肯动手删《诗》的。他尝说，郑声是淫的，还不肯轻易删去，别的更不必说了。不过说孔子没有删是可以的，若说《诗》只有这许多，却不见得可靠。极端派虽极力举出佚诗占很少数，但是诗有散佚，总可以断定了。《国语》：“正考父较商之名《颂》十二篇于周太师，以《那》为首。”郑玄注道：“自考父至孔子，又亡其七篇，是正考父以前《颂》之佚者已多。”大概时代愈远则诗愈少，时代愈近则诗愈多，成康以前的诗少，幽厉以后的诗多，就是这个道理。曹孟德平定刘表的时候，得汉雅乐郎杜夔，还能够传旧雅乐《鹿鸣》《驺虞》《伐檀》《文王》四篇。到魏明帝的时候，年所传只《鹿鸣》一篇了。至晋，连《鹿鸣》也绝响了。所以我说，在孔子的时候，所得的诗，恐怕只有此数吧！ 诗在春秋时代的流行 《诗》在春秋时代是很流行的，政治家、外交家要用着它，教育家、学问家要用着它，一般社会的人，也都借此以发抒其心中的蓄积。那时，可以自由活用，不一定拘着原来的意思。“素以为绚兮”，在教育家拿去应用，讲到“礼后”去了。“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是男女相爱恋的诗，在外交家拿去应用，作为交换感情的表示了。这是多么的有趣啊！尤其是孔老夫子，他极力鼓吹《诗》的效用，时常对学生讲《诗》。他说，《诗》在学人陶冶性情变化气质上，很有作用。又说，不学《诗》，好像朝着墙站立的样子，一步不能行；不学《诗》，不能折冲樽俎，不能办理政治。春秋算是《诗》极盛的时代了。于此有一疑问，《诗》何以能够如此普遍的流行呢？朱彝尊道：“《诗》者，掌之王朝，颁之侯服，小学大学之所讽诵，冬夏之所教。”如此说来，《诗》简直是那时国家学校里用的教科书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