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冬季

初一的冬季 一 下过雪的天空蓝得真干净，如沉静的大海不见一点点浪花。雪是昨晚下的，不大，到现在已化得差不多了，只有背阴的地方还有一些积雪。初一仰起头，发现树上的积雪很好看，像是点缀的白玉兰花，又让人疑心是栖息在树梢上的白鸽子或是一只白猫。 初一的小名和学名都是爸爸取的。初一当然是小名，初一是大年初一生的。初一出生的日子不光时辰好，天气也好，前一天晚上刚下了一场雪，第二天就晴了，天地间清清朗朗的，无比明媚。她的学名就叫虞雪霁，雪霁是雪后晴天的意思。 就像现在，雪后晴天。 这不是每年冬天都能遇见的，这个城市有好几年没下雪了，这也许就是今天下午初一逃课的原因吧。 初一的座位靠窗，窗外是一片小树林，树枝上的积雪正一点一点地化掉，湿漉漉的枝干在灿烂的阳光中明晃晃的，像抹了松油一般。有一根树枝伸到离初一很近的地方，树枝上还有一线的雪，雪水一滴滴地往下坠，阳光照在上面，每一滴水在坠落之前都像钻石一样闪烁，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那瞬间的坠落美得令人目眩。初一眯着眼睛看得出神。 这就是雪霁哦，也是瞬间即逝的景色，真要好好看看。 同学们陆续地进了教室，有人收集了没来得及化的雪，悄悄走到别人后面，猛地拉开衣领往里灌，被灌的人皮球一般弹得老高，于是，教室里骤然响起发生了凶杀案一样的惨叫声，然后是一片打闹声，桌子凳子被撞得砰砰响。 初一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她入定了一般注视窗外。 同桌来了，她把书重重地往桌上一暾，像个怨妇一样哀哀地叹道：“唉，又要考试。” 今天下午有一场数学测验。 同桌是个学习很努力却总也不得法的女生，有点嘴碎，喜欢抱怨，初一看了她一眼，随口说道：“不想考就不要考好啦。” 同桌白了她一眼：“不要考，你敢吗？” 初一冲她笑笑，站了起来，还没等她明白过来就走出了教室。走到教室门口，又回过头冲她笑笑，笑得和室外的阳光一样灿烂。 这样看来，初一好像是中了同桌的激将法，为了逃避考试而逃课的。其实初一从来就不怕考试，初一从读一年级开始就很会考试，她学习并不努力，。但每次考试的分数都不至于见不得人。 她逃课，是因为她真的很想在这个融雪的冬日午后出去走走。 二 初一忽然觉得身后有点不对劲，像是有什么人跟踪，回头一看，是个小男生。不会吧，这么小就知道追美女啦？ 小男生冲初一不自然地笑了笑，露出他的缺牙巴，说：“你……你看见我……我的表弟了吗？” 看得出男孩有点紧张，说话结结巴巴的，谁知道呢，也许他真的就是结巴。 谁认识你表弟呀，你表弟又不是一只恐龙！ 初一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他也继续跟着初一。什么意思嘛？初一停了下来，凶凶地瞪着他说：“你老跟着我干吗？” “因为……因为你在嚼口香糖。” “嚼口香糖关你什么事？”初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因为嚼完的口香糖很黏，可以用来贴东西，而我现在正需要贴东西，所以请你把嚼完了的口香糖给我。” 小男生一字一句文绉绉地说，初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会不会说？这么多关联词，你在练造句呀。” 小男生傻傻地一笑：“我……我习惯了这样说话。”小男生的眼睛细长长的，笑起来只剩下一条缝。 “你倒别出心裁，用口香糖贴东西，想贴什么？” 他一听，赶紧从书包里拿出一叠巴掌大小的长方形硬纸片，递给初一说：“就贴这个。”初一一看，上面用铅笔画了一条鱼，旁边还画了一个箭头。初一看不懂，贴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的表弟不见了，所以我要把这个贴在墙上，如果他看见了，他就会顺着这个回来。” 因为……所以……如果……这串关联词他倒用得顺溜。 看来他表弟很喜欢吃鱼，跟初一一样，初一也很喜欢吃鱼。 “表弟不见了，为什么不报警？” “其实，是这么回事，因为我表弟不是我表弟……” “好啦，把纸片给我。”初一打断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他说话真费劲。再说初一嘴里的口香糖早就嚼得没味了，吐给他就是了。天下哪有这么易如反掌的助人为乐。 小男生用纸片接过口香糖，蹲下去，把它贴在墙根。 “怎么？你表弟这么矮，他是……小矮人？”初一大惑不解。 “不是，它是一、一只猫。” 一只猫？原来他表弟不是恐龙而是一只猫，哈哈哈！当然啦，猫是爱吃鱼的，管一只猫叫表弟真是别出心裁。然后，小男生因为、所以地告诉初一，表弟已经走失好久了，前不久他们搬了家，他担心表弟回来时找不到家。 “你家的猫这么聪明，它能看懂纸片？” “因为我经常这样训练它，所以它看得懂。” 初一一听他满嘴因为、所以就头痛，正想走人，小男生拦住了她，从书包里掏出一大把口香糖递到她面前说：“因为一张路牌是不够的，又因为表弟是在这一带走失的，所以我想在这一带都贴上路牌，请你帮我好不好？” 初一喜欢嚼口香糖，再说这个下午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