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奥纳尔多·达·芬奇——自然与人的惊世杰作

如果你熟悉托斯卡纳的乡村景色，你马上就能理解是什么精神理念导致了这幅素描的诞生。从当时的视角来看，这片陡峭的山地，与芬奇村周围的陡坡相当类似，它们有同样的地形：山体猛然降为平地，连接着一望无际的平原。不管素描实际上是在哪个地方画的，对莱奥纳尔多而言，显然是他触景生情，忆起早年所见的自然盛景。终其一生，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离开城市，回到大自然的质朴形貌中去，获得心灵的滋养。他后来曾以同样的心态，真挚地讲过一个关于石头的寓言。一块石头“栖身于一片生机勃勃的小树林边缘……周遭红花绿叶，好不热闹”，但它愚蠢地希望能去到一条石子路之中，与同伴们在一起： ……它往下急遽坠落，*终来到了它日夜盼想的同伴身边。之后不久，它就得每天经受马车车轮的碾压、马蹄铁掌的践踏和行人脚步的踩蹬，真是不胜其烦。有时候它还得稍稍向上抬升一点，才能免遭污泥或动物粪便的侵扰。但*绝望的时刻，还是当它往上眺望，看到原来的栖身之所，看到那个宁静祥和的地方。当原本独自过着沉思生活的人来到城市居住，选择苟且于万劫不复的恶人之中时，所发生的一切就是如此这般。 和不能动弹的石头不同，莱奥纳尔多仍然可以选择再次攀上托斯卡纳的群山之巅。这幅素描可以被解读为视觉化的一声解脱之叹，无论这是实际中的还是回忆中的：他终于可以在八月逃离熙熙攘攘的佛罗伦萨了。 画中那飘动流变的风景的描绘技法，与佛罗伦萨中的艺术风格并无太大不同。而鸟瞰视角也可见于波拉伊沃洛从尼德兰前辈那里发展而来的很多风景画之中。但在这里，那些惯常手法得到了再生。整幅素描都充满着前无古人的勃勃生机：因画家充满暗示意味的笔法所致，所有的东西都在扰动、激荡、飞扬。 在吉内芙拉身后那一小片湖景中，我们也能看到这种独特的暗示性——潋滟的湖光水色因悬垂的杜松枝条上的尖锐小刺而形成强烈对比。这幅肖像画用的媒介是油画，而在尼德兰地区的油画作品中，逐渐柔化的远景呈现出的可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暗示性。莱奥纳尔多为了达到自己独有的效果，发明出一种在佛罗伦萨人看来近乎全新的技术：他用手指按压尚处于湿润状态的颜料，把画笔所绘制的精确形状给模糊掉。手印所及之处，还随机地包含着更为柔软的手指肌肉所带来的变化效果，融合轮廓线条。对一个画家来说，如果他想寻求某种新方法，去创造出迄今为止画笔所不能及的效果，那么这似乎就是*接近本能直觉的方案了。这让人回想起普林尼所讲的普罗托格尼斯［Protogenes］。普罗托格尼斯属于阿佩莱斯那一代人，他无法画出狗嘴巴周围的白沫，感到很苦恼，于是拿起一块海绵朝着画板猛地一砸，便不经意地梦想成真了。有证据表明，威尼斯的乔瓦尼??贝利尼［Giovanni Bellini］和奇马??达??科内利亚诺［Cima da Conegliano］曾用手指来给绘画表面添加某种质地，以及融合不同的绘画层次，但这在佛罗伦萨艺术中还没有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