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朋友圈

　　《钱塘朋友圈/杭州优秀传统文化丛书》：　　这个人是黄公望，这一年他三十岁。他走在杭州街头如沐春风，倍感欣慰。他不是因看到了如今杭州商贾云集、市廛繁华、都市繁荣而欣喜，也不是因杭州得名“普天下锦绣乡，寰海内风流地”、成了文人重要的交往圈而喜出望外，而是他今天拜了赵孟频为师。　　赵孟頫是湖州人，博才多艺，能书擅画：在绘画上，他开创了元代新画风，被称为“元人冠冕”；在书法上，篆、隶、真、行、草书皆精，尤以楷、行书著称于世，与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并称“楷书四大家”。　　一开始，黄公望还沉浸在学画的喜悦中，可渐渐愁绪就笼上心头。他佩服老师的画技，也赞同老师的山水画审美，可他每日苦练画技，却根本无法达到老师浓淡相宜、圆融苍秀的境界。　　赵孟頫看出了黄公望的焦虑，唯独他知道黄公望这段时间进步不大有个至关重要的原因——黄公望的笔不对。　　如今赵孟频用的湖笔是经过新一轮改进的。他调整了羊毛和兔毛的配比，重新选择了笔杆的用料。一切的改变都是为了精益求精。如今的湖笔是赵孟頫下了很大功夫才定型的。回想当时改进湖笔的日子，也是艰苦的岁月。　　那天，他正在和湖州的笔工商议改进当地毛笔的制法。　　赵孟频想要更柔润、蓄墨更多的毛笔。既然兔毫不行，那么就换一种原料试一试。他们想到湖州当地有一种山羊，它们的毛就是很好的制笔原料，就在其中加入了羊毛，又找来浙西天目山北麓灵峰山下的鸡毛竹。这种竹子节稀杆直，竹内空隙较小，是制作笔杆的理想原料。　　他们还改进了笔头的制法，创造出披柱法。即先制成毛笔头中心的“笔柱”，然后再在笔柱上覆上一层薄薄的披毛，把笔柱紧紧包住。　　拿到新制的笔，赵孟頫十分欣喜，终于有一支得心应手的毛笔了。　　这支笔和当时市面上的湖笔可不一样。　　当时若在杭州买笔，多半是由屠希笔改进而成的毛笔。屠希笔是杭州笔工屠希所制，是建炎、绍兴年间*好的毛笔。它人手即熟，经久耐用，“作万字不少败”，受到宋高宗和众多文人士大夫的喜爱。屠希笔价格更加亲民，工艺有所简化，用料上多采用兔毫。　　这样的笔就没有赵孟頫新制的湖笔好用。他的新笔好用，而且吸墨很多，下笔又有笔锋。在清秀俊逸之中又带着风骨，这是杭州众多笔都做不到的。这也难怪在杭州这样的温润水乡中，没有竟陵风骨的艺术风格。　　反正新做了笔，赵孟頫心想不妨让自己的爱徒前来试试这笔到底如何。黄公望接过老师手中的笔，还不知道这支有什么不同，所以面上的愁容一点都没消散。他原本要谢过老师就回房间继续钻研，却被老师叫住，要他当着自己的面试试这笔如何。　　黄公望用老师教的方法，先以湿笔画窠木，干笔造坡石，又用浓墨画了两竿竹。赵孟頫在一旁微微点头，一是满意这笔真的不错，二是满意黄公望的画技竟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学艺几年真是没少下功夫。　　黄公望也很震惊，这窠木如泼墨，飞白作石，厚重沉稳。这不就是他苫苦追求的效果，怎么在老师面前就做到了呢？正当黄公望不知所以的时候，赵孟頫告诉爱徒，这是新制的湖笔。　　如此一来，赵孟频的湖笔就在杭州传开了。　　一时间，杭州文人的聚会都和这种新制的湖笔脱不开关系。当时，杭州人常说这赵孟頫的湖笔和杭州的笔不一样。这笔的锋颖比杭州的笔长，也更软。有人和赵孟频相识，便知道这笔是采用了湖州特产的山羊的毛，锋颖长，柔软，蓄墨多。　　越来越多的人造访赵孟频的杭州画室，都想试试这笔。他们发现写出来的字果然更圆润苍秀，而且笔也更经久耐用。　　如此一来，杭州笔工也开始使用羊毫制笔。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笔好了，写的字也漂亮。杭州众文人有那擅绘画和书法的，也因这笔好用，对这个南宋遗贵赵孟頫的态度也有所改变。常年游走杭州山间的黄公望，渐渐成为南方书画界的翘楚，他对此时杭州绘画的风格也有颇大的影响。　　黄公望在绘画技巧上讲究用笔用墨，他以书法中的草籀笔法入画，形成一种独特的浅绛山水。这对后世文人形成江南山水的绘画定式也有一定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