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影响力:社会心理学

什么是自我概念？它从哪里来？对于每一个人来说，自我意识都会受到文化因素、个人因素（如性别、动机等）和社会因素（即相对于我们看待他人，我们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的影响。如果你擅长体育活动并且乐在其中，那么你可能会把自己看成一名运动员。如果你是家里或者朋友圈中唯一一个从事体育运动的人，你就更可能在自我认同中包括“运动员”这一项，因为它能把你从身边的人中区分开来。自我概念，即自我在心智上的表现或总体感觉上的自我，是由自己对自己所持有的各种各样的想法所构成的。当你需要对自我进行描述的时候，你可能会识别出“外向的”、“聪明的”和“有趣的”等特征，也会识别出“学生”、“哥哥”、“好朋友”或“音乐家”等构成自我概念的角色。每一种关于自我认同的观点都是自我图式，它们可以有助于组织处理有关自我的信息。自我图式就像是一块一块的拼图，要组合在一起才能创造出整体的自我概念（Markus， 1977）。当然，有的图式会比其他的图式更为重要，正如对于不同的人来说不同图式的重要性也各有差异一样。例如，对于有的人来说时尚是很重要的自我图式，他们把自己看成，也希望别人把他们看成“时尚达人”。对于这些人来说，日常生活中和服装有关的事物，如卖衣服的商店，收看《改头换面》（一档关于时尚服饰的电视节目），甚至是观察周围的人的穿着都能引发他们关于自我的想法。他们会想：“我的穿着符合这个场合吗？其他人穿得比我好吗？我是否错过了当下的潮流？”而在另一方面，很多人并不关注时尚，时尚并不是他们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他们不会将时和关于自我的想法联系起来。各个图式的重要性也因具体情境而异。我们都有私底下的“自我”和处于公众场合时的“自我”。例如，相比起和公司同事在一起时的情境，当你和好朋友或者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你发现自己的某些特质会凸显出来。自我概念很复杂，从某种程度上说是“流动的”。它与生活经历有关，并因具体的环境、情境、情绪和社会情况而异。有时候，重大事件（如亲密关系破裂）会改变人们的自我概念。在一项以美国西北大学的本科生为主体的研究中，研究者发现亲密伴侣之间通过共享活动、社交群体和目标塑造彼此的身份（Slotter， Gardner， & Finkel，2009）。而在亲密关系破裂后，被试称自我概念遭到破坏，由此产生困惑感，情感压力上升。不管你是否意识得到，人际关系都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自我的概念。社会学家查尔斯?H. 库利（Charles H. Cooley）于 1902 年提出“镜中我”，意指他人就像是一面镜子，而我们从这面“镜子”中感知自我。为了解释这个观点，乔治?赫伯特?米德（George Herbert Mead）在 1934 年进一步阐述道，自我概念并不基于他人是怎么看待我们的，而是基于我们对此的想象。研究人员也认为，“自我”是关系化的，与生活中重要人物的关系会极大地影响我们的行为、自我评价和自我定义（Andersen & Chen， 2002）。我们所确信的他人看待我们的方式会作用于我们看待自己的方式，同时也会影响我们获取成功的能力。一项*近的研究发现，当儿童视将来的自己会从事基于大学教育（如法律或医学）的职业而不是与学位无关的行业（如流行音乐或体育）时，他们在学校就会表现得更为出色（Destin & Oyserman， 2010）。完整的自我意识能提高自我效能。自我效能是指个体对自己具有克服困难并达成目标的能力的信念。这是心理学家阿尔伯特?班杜拉在 1977 年研究的一个中心概念，我们在不同情境下会投射出不同的自我。名人八卦杂志和小报经常通过向读者保证揭露现今大明星的公共生活和私生活来吸引读者。他发现自我效能高的人会把困难看成他们能够克服的挑战，而不是他们应该躲避的威胁。其他研究则肯定了当我们对自我效能抱有积极看法的时候，我们就更有可能达成目标（Lent， Brown， & Larkin， 1984； Zimmerman，Bandura， & Martinez-Pons， 1992； Pajares， 1996； Schunk， 1995）。其中一项研究发现，相比起自认为自我效能低的青少年，自认为自我效能较高的青少年更有可能达成个人的健康目标，如积极参加运动（Luszczynska et al.，2010）。◎ 生理影响自我概念来自何处？虽然自我概念可以由各种外部因素塑造，但是我们形成自我概念的能力却源自大脑。当大脑严重受创时，人们的自我概念可能发生改变甚至遭到彻底摧毁。以克莱夫?维尔林（Clive Wearing）为例，他于 1985 年感染疱疹性脑炎，这种疾病损坏了维尔林大脑中的大部分海马体（一种与储存记忆有关的结构），不仅使他失去了几乎一切关于过去的记忆，同时也阻止新记忆的形成（维尔林的新记忆只能维持若干秒）（Sacks，2007）。维尔林原来是一位熟知作曲和乐谱的音乐家，但在感染疾病之后他只记住了仅有的几位作曲家，而忘记了他曾经熟悉的曲子。他不知道女儿和妻子的名字，也不记得自己曾经去过的地方，甚至忘记了大部分他曾经在意的事物。然而让人惊讶的是，他仍可以弹奏乐曲，他能认出自己的妻子，并且能完成很多日常生活的琐事。但由于没有记忆为事物提供有意义的背景，维尔林已经彻底丧失了自我的概念。当我们获得新信息或学会新技能时，大脑中的突触会记录并保存这些信息。但是如果这些突触无法记录信息，正如维尔林的案例那样，我们就丧失了形成记忆的生物性方法（Shors &Matzel， 1997）。我们看待自己的方式，我们关于他人是怎么看我们的观点，以及我们关于如何应对不同情境的知识基本上都通过经验习得并储存在记忆当中 的。 在 2002 年 出 版 的《突触自我》（Synaptic Self: How Our Brains Become Who We Are）中，作者约瑟夫?勒杜（Joseph LeDoux）认为记忆就像是胶水，让我们得以形成一致的自我概念。脑部成像技术表明，当我们在思考自我的时候，大脑中的某些部分会被激 活（Craik， Moroz， Moscovitch， Stuss， Winocur， Tulving， & Kapur，1999； Gusnard， Akbudak， Shulman， & Raichle， 2001）。例如，研究人员发现当被试看见自己的照片时，被试大脑中的某些部位会变得活跃，但是当被试看的是他人的照片时，这些部位却不会被激活（Morita et al.， 2008）。虽然这个领域的研究仍在继续进行，但是自我占据着大脑中独一无二的部位以及大脑受损将会改变自我等观点都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虽然自我概念的根基存在于大脑当中，但是很多生理学家都相信自我识别（即站在镜子前能认出是自己的能力）反映的是社会关系在自我概念形成过程中的影响（Boysen & Himes， 1999）。在一项经典实验中，戈登?盖洛普（Gordon Gallup）在黑猩猩的笼子外面放置了一面全身镜，以确定黑猩猩是否能意识到镜子里面是自己的影像（Gallup， 1977）。一开始黑猩猩表现出社会行为，就像镜子里的是另一只黑猩猩一样。但是几天过后，它们开始表现出以自己为导向的行为，如照镜子给自己打扮。为了进一步证实他的发现，盖洛普在麻醉了黑猩猩后在它们的前额点上红点。没有镜子的时候，黑猩猩并不知道这个红点的存在，但是当它们看见自己在镜中的成像时，它们会伸手触摸前额上的红点。有趣的是，这个现象只发生在成长于社会环境中的黑猩猩身上。在隔离环境中长大的黑猩猩并不能认出自己在镜中的成像，说明自身与他人的关系是自我观念发展过程中的重要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