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师眼中的大师

　　莎士比亚和他的各位人物同样会犯错误，但这些错误足以掩盖和压倒其他优点。我必须指出的是，对我来说，对于莎翁，我没有嫉妒、怨恨或迷信式崇拜。毫无疑问，基于此，我便可以肆无忌惮地讨论著名诗人的自命不凡了。　　在我看来，他的**个缺陷是：善恶的划分不够明显。他似乎没有善良或邪恶的标准，也没有对善恶的出现做一定的调配。　　第二个缺陷是：故事情节稍显松散。他似乎并不总是完全理解自己的故事设计。人们可能也会注意到，他的许多戏剧作品的后面部分并没有用心去设计，在写作即将结束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大作马上就要成功了，就减少了劳动付出，他在*该努力的时候省去了劳动，他悲剧的结局总是让人不太信任这是他的心血之作，这多少让人有些唏嘘。　　第三个缺陷是：他没有注意到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风俗，毫无顾虑地把一个时代或国家的风俗习惯和想法搬到另一个时代或者国家之中。于是，我们没有必要带着问题去寻找赫克托引用亚里士多德名言的地方，有时我们会读到提修斯和希波吕忒的情爱之事中还穿插着有关哥特式女神的传说。而实际上，打破年代顺序的，确实不止莎士比亚一个人，因为和他同时代的文学巨匠西德尼在《阿卡迪亚》中，也把封建时代的田园生活、那些天真而安宁的日子与动荡冒险的日子混杂在一起。　　在他的喜剧场景中，当他让人物比赛谁更聪明、比赛谁说话更刻薄时，你会发现，他们的俏皮话一般是粗俗的，玩笑话一般是淫秽的，他的绅士和淑女都不是很文雅，如果只是凭有教养的举止，就不足以把他们与小丑区分开来。他展现给读者的是不是当时时代的真实谈话，不容易判断；伊丽莎白时代一般被认为是一个庄重、多礼、矜持的时代，但是这种拘谨一旦松弛下来，那情形可能就很不体面了。然而，总是有一些娱乐方式比另一些娱乐方式更适合，而一个作家应该选择*好的。　　在讲故事的时候，他用词浮华、婉转得让人厌烦，做作得失去了分寸，他一直絮叨，把故事讲得很不圆满，甚至使语言过于死板。诗剧里的叙事，本来就很乏味无聊，所以感觉沉闷、没有活力，阻碍情节的发展，因此，故事总是讲得很快，中途常常加一些波折使它跳动。莎士比亚也发现创作太过冗长，但他并没有把故事冗繁这一点解决，却努力用高贵和华丽来讨好观众。　　他的著作中描写演讲或是争论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冷淡而虚弱的，因为他的语言是*接近真实的语言。当他与其他的悲剧大家一样努力挣扎着去将事件叙述得更完美或完整时，他会试图向读者展露自己的才情与博学；相反，他不去思考该如何进行言语与场景的正确搭配，这样的他会让读者产生厌恶心理。　　时不时地纠缠于难以驾驭的感情，他不能完整地表达出这种感情，但也不想舍弃，这对于他来说是很少见的事。他与这感情斗争，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没有结果，他就会敷衍了事，任其乱作一团，留给那些有着更多空闲时间的读者去理解。　　不是所有的语言都是复杂的，不是所有的思想是微妙的，不是所有的形象都是高大的，平常的词语和事物常常被忽视，而令人失望的是微不足道的情绪和低俗的想法总是被注意，即使它们代表的是响亮的绰号和肿胀的数字。　　但这个伟大诗人的仰慕者从来不缺乏让自己的梦想被放逐的理由，他们坚信故事中的主人公总是一直有着超出常人的优秀，就算他一心想要让他的信徒们沉溺在沮丧中，他会通过错综复杂的情感来让他们的内心得到些许抚慰。他有时也会变成自卑的可怜之人和不知名的骄傲者。当恐惧和遗憾在内心中弥漫时，他冷漠地忽略心灵深处那一点真挚的呐喊，打消那些准备自我改变的念头。　　辩论是莎士比亚在黑夜中行进的灯光。他遵循它的冒险，它有能力影响他的表达方式，并使他深深地沉溺其中。它有一些恶性力量的思想，但它的魅力是不可抗拒的。无论他对作品内容进行了怎样的修改与添加，他总能将自己自成一派的诡辩理论引入其中。这于他而言，诡辩是他的致命的缺点。举个例子，诡辩就是他在事业的上升期去做一些坏事，又或者他为到达制高点而努力攀登时，却弯腰拣了金苹果。诡辩于他只有害而无利，但他却坚定地追随，就如同埃及艳后克里奥帕得拉与安东尼，为了能够享有她，就算丢了江山又有何妨？　　但这也很奇怪，在列举这位作家的缺陷中，我还没有说起他忽视的事物，他违反了一致性这一缺点，这一直是被批评家们抓住不放的。　　对于他的偏离的艺术写作，我不认为站在他的立场上会好些，反而批评家做出的评价才与正义有关。因为他的好与坏、他的优越之处与不足之地是需要被摆到台面上供人检阅的。但当他因缺乏一致性而受到责骂时，我应当给予他应有的赞成。　　他的历史，由于不是悲剧也不是喜剧，则都不受任何规则约束；毕竟预计范围之内的行动变化、扑朔迷离而又让人印象颇深的事件，还有各种生活在自然描写之下的人物都是让人期待万分的。这不就是一直在追寻的一致性吗？　　他在其他作品中充分保留的统一形式，都是他为一致性做出的*大努力。事实上，他没有想过故事被一个阴谋困惑或瓦解：他不极力去掩饰自己设计的情节，而是去发现它，去揭露它，因为这是真实事件很少发生的，莎士比亚式的自然诗人，但他的计划普遍拥有亚里士多德所需要的东西——开始、发展和结局。两个事件相联系，结论伴随着简单的结果。也许有一些事件可以幸免，正如其他诗人所说，拥有很多可以在舞台上尽情演绎的话题，这个戏剧的结局就是期待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