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的规则

01 遵守规则 “走吧，大卫。”我放开他的袖子，怕把它扯破。小时候大卫如果不想做什么事，我可以强拉他，现在他八岁了，拉不动了。 拉开前门，我叹了口气。暑假的**天跟我梦想中的完全不一样。我想象今天应该很温暖，有海鸥拍着翅膀在蓝天翱翔，而不是这样闷闷湿湿的。不过，我还是不想把门后挂钩上的外套抓下来。 “伞呢？”大卫问，他棕色的眼睛看着远远的地方。 “又没下雨。走吧，妈妈说到车上去。” 大卫一步都不肯动。 我伸手去拿他*喜欢的红伞。 “好了，走吧。”我走到门外的台阶上，把伞插进背包里，和我的素描簿、彩色铅笔放在一起。 “我们去租片店。”大卫这样说，还是一步也不动。 “你得上诊所，如果你在那里表现很乖，爸爸回家后会带你去租片子。” 大卫*喜欢去的地方就是租片店，比看马戏团表演、特别集市或到海边玩还高兴。爸爸每次都会邀我一起去，我每次都说：“谢谢，不想去。”大卫在店里一定要把电视上播放过的电影都寻找一遍，要把每一排放影片光盘的走道都走过一遍，还要翻过光盘封套，把每一部电影的分类念过一遍——包括那些爸爸永远也不可能让他租的片子。大卫会念得很大声，全租片店里的人都听得到：“十三岁以上的辅导级，有不当用语和暴力！不妥的玩笑！”他就这样，完全没感觉到别人投过来的目光，—直拿着封套翻过来念。*糟的一个习惯是：他会蹲在走道上，看那些我们不认识的人手E拿着的光盘封套背面。 爸爸会说：“没人介意的，凯瑟琳，别那么敏感嘛！”他根本就错了，人家怎么会不介意呢！ 站在我旁边的大卫，这时开始看手表：“五点爸爸会回来接我们。” “嗯，可能五点啦，”我说，“不过爸爸常常迟到。” 大卫扯着嗓门儿叫：“五点！” “嘘！”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赶紧转头看看院子四周有没有人听到。一辆搬家公司的货柜车停在隔壁门口，后车门开得大大的，里面全是椅子、箱子。两个男人抬着一张沙发从货柜车里出来。 我用颤抖的双手试着拉上背包的拉链：“走吧，大卫，妈妈要我们上车。” 大卫站在*上面的一层台阶上，运动鞋的鞋尖靠在台阶的边缘，像选手站在跳水板上一样，在决定要不要往下跳。“五点。”他说。 正确的答案应该是“可能”，可是大卫要的是斩钉截铁的“对”或“不对”或“星期三两点钟”；他不接受“可能”、“看情况”或更糟的像“我不晓得”那样的答案。 隔壁那两个搬家工人把沙发放在车道上，如果我动作快一点儿，可以赶在他们进屋子前过去问我想问的问题。 “好，”我说，“爸爸五点会回来接你，这是规定。” 大卫从台阶上跳了下来，那两个搬家工人又爬回货柜车上。大卫也许很多事都不懂，但他*爱一条条的规则。 我知道刚刚那句话待会儿一定会惹出麻烦，因为爸爸永远迟到，可是我也有我应对的准则，其中一条是： 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 我拉着大卫的手臂，催他快一点：“我们到篱笆那边跟那两个人说句话。” 篱笆旁的松树下还有湿漉漉的春泥。一个月前，包婆婆把我喊到篱笆边、跟我讲话的那一天，到处都还是小水坑。她说她把房子卖给了一个带着十二岁女儿的女人。“我知道你一定很高兴。”她说，“我跟中介讲，我的邻居也有个差不多那么大的女孩儿，也许她们会成为好朋友。” 几个礼拜后，我站在台阶上跟包婆婆挥手道别，看着她儿子带她离开这里，搬到和他房子连着的小公寓里。 包婆婆没住在隔壁这栋灰色木板屋顶的房子里，令人感觉怪怪的；台阶上少了她那张摇椅，看起来也空荡荡的。不过，我又不安地怀着希望。我_直希望能有个朋友住在附近，要是能住在隔壁，当然就更棒了！ 通常，夏天我都是自己一个人找事做，我*好的朋友梅利莎，整个暑假都在加州跟她爸爸住。看来今年应该会不一样，隔壁这个新来的女孩儿可以和我一起做我喜欢的夏天活动：到湖里游泳、看电视或骑脚踏车。说不定半夜我们还可以像书上说的隔壁朋友那样，站在窗口用手电筒传送摩斯密码。 *好的是，妈妈不必接送我，大卫就可以不用跟来。 我紧咬牙齿，不想记起上一次在梅利莎家过夜那件事。妈妈来接我的时候，大卫在梅利莎家的厨房里跑来跑去，一会儿开这个门，一会儿开那个门，不停地在找地下室。妈妈跟他说这是汽车拖的行动住屋，没有地下室，他还是不肯放弃。 “真正的好朋友会理解的。”回家的路上妈妈这样说。可是我的理解是：因为大卫的关系，有时候其他人都被邀请，只有我们没被邀请。 走向货柜车，我看着那两个搬家工人。一个脸上坑坑疤疤的，看起来很严肃；另一个比较年轻，脸上带着微笑，穿着脏脏的圆领T恤和旧旧的牛仔裤。 那个穿T恤的年轻人看起来和善多了。 “记着规矩。”我在背后推着大卫让他快一点时，轻轻跟他说：“如果有人跟你说‘嗨’，你也要回应声‘嗨’。” 我边走边在脑中把可能会有的对话猜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