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牛

女侍（从咖啡馆走出来）两位先生，你们好，想喝点什么？ 〔嘈杂声变得很响。 让（对贝朗热，为了压过自己故意充耳不闻的响声并让他听见，几乎在吼叫）是的，我确实没有接到邀请。他们没有给我这份荣幸……不过，我可以向您肯定，哪怕我收到邀请，我也不会去的，因为……（声音变得巨大起来）出什么事啦？（某种既强壮又沉重的动物十分快速的疾驰声，近在咫尺；听得见它的喘息声）这是啥呀？ 女侍这是啥？ 〔贝朗热，一直无精打采，看样子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平静地就邀请话题回答让；他动了动嘴唇；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让一跃而起，起身时碰倒了椅子，看了看舞台左侧后台，同时用手指着，而贝朗热坐着不动，依然显得疲惫无力。 让噢，一头犀牛！（由动物制造出的嘈杂声以同样快捷的速度离去，以至于人们已经能够听清下面的台词；整个场面的表演应该都很快，重复着）噢！一头犀牛！ 女侍噢！一头犀牛！ 杂货店女店主（从自家杂货店门口露出头来）噢！一头犀牛！（冲着待在店铺里的丈夫）快来看哪，一头犀牛！ 〔众人全都眼睛盯着左边，追随着犀牛的脚步。 让它一往直前，差点撞上货架！ 杂货店男店主（在店铺里）在哪儿呀？ 女侍（双手撑在胯上）噢！ 杂货店女店主（对一直在店铺里的丈夫）来看哪！ 〔就在这时，杂货店男店主伸出头来。 杂货店男店主噢！一头犀牛！ 逻辑学家（快速从左侧上）一头犀牛，速度飞快，就在对面的人行道上！ 〔在让说完“噢！一头犀牛！”之后，所有这些台词几乎都是同时说出。人们听到一个女人发出“噢”声。女人上。一直奔到舞台中央；她是女佣，手里挽着菜篮；她一到舞台中央，便把篮子打翻；里面的食物散落在舞台上，还打碎了一个瓶子，但是她没有把另一只手上的猫扔下。 女佣啊！噢！ 〔继女佣之后，从左侧上台的优雅老先生冲向杂货店，推开两人，进入店铺；而在杂货店入口处的左侧，逻辑学家紧挨着天幕区的墙。让和女侍站着，依旧表情冷漠的贝朗热坐着，他们组成另外一组。与此同时，人们能够听到从左边传来“噢”“啊”声、逃跑人员的脚步声。由犀牛掀起的尘土散落在舞台上。 老板（从咖啡馆楼上的窗户伸出头来）出什么事啦？ 老先生（消失在杂货店店主夫妇的身后）劳驾！ 〔优雅老先生双脚缠着白色绑带，头戴一顶软帽，手持一根象牙柄手杖；逻辑学家身子挨着墙，嘴上留着一小撮灰色胡子，架着夹鼻眼镜，头戴圆顶草帽。 杂货店女店主（被人碰撞并碰撞丈夫，对老先生）您呀，小心您的拐杖！ 杂货店男店主别碰啦，已经好多次了，小心点！ 〔在杂货店店主夫妇身子后面将会冒出老先生的脑袋。 女侍（对老板）有一头犀牛！ 老板（从窗户，对女侍）你在做梦吧！（看见犀牛）噢，这下子！ 女佣啊！（后台的“噢”和“啊”犹如音响背景衬托着她的“啊”；女佣扔下篮子和酒瓶，但并没有把另一只手上抱着的猫给扔掉）可怜的小乖猫，它受到惊吓啦！ 〔老板一直往左看，双眼盯着疾驰中的犀牛，而犀牛造成的嘈杂声（蹄子声、叫唤声等等）随之减弱。贝朗热呢，他就因为扬尘而稍稍别转头去，有点昏昏欲睡，一言不发；只是简单地做了个鬼脸：“这下子！” 让（也稍稍地别转头，但是声音充满活力）这下子！ 〔他打喷嚏。 女佣（在舞台中央，但身子转向了左侧；食物散落在周围的地上）这下子！ 〔她打喷嚏。 老先生、杂货店女店主、杂货店男店主（舞台深处，众人把老先生关上的杂货店玻璃门重新打开）这下子！ 让这下子！（对贝朗热）您看见了吗？ 〔犀牛造成的嘈杂声、叫唤声，已经离得很远；众人站着，目光仍然追随着犀牛，贝朗热除外，他依旧坐着，神情淡漠。 众人（贝朗热除外）这下子！ 贝朗热（对让）我觉得，是的，那是一头犀牛！弄出了多大的灰尘啊！ 〔他掏出手帕，擤鼻。 女佣这下子！我刚才真是个怕呀！ 杂货店男店主（对女佣）您的篮子……食物…… 〔老先生走向女佣，俯身捡起散落在台上的食物。他一边脱帽，一边殷勤地向她致敬。 老板无论如何，大家没有想法…… 女侍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