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国家民主化问题研究

章
    伊斯兰教与民主化的关系
    在探讨中东民主化问题时，一个首要的而又无法回避的论题
是：伊斯兰教对中东国家民主化进程究竟起什么作用?这实际上是
要回答伊斯兰教与民主之间是怎样的关系，伊斯兰教及其政治文化
是否是阻碍中东国家民主化的决定性因素。近20年来，国际学术
界无论是伊斯兰世界，还是西方国家的学者们，围绕这一问题展开
了激烈的争论，各种意见交锋的核心集中于伊斯兰教与现代民主能
否相容、伊斯兰教及其文化传统是否是中东地区民主化的障碍等问
题上。各派观点相持不下、争论不休，也从不同角度反映了各自的
价值观和方法论。同时，从深层意义上涉及中东地区能否真正实现
全面的现代化，是否可以在实践中形成一个中东式的现代化的模
式——自然包括了中东民主模式等问题。本章在介绍学术界关于伊
斯兰教与民主的主要观点的基础上，力求从价值观、政治文化传
统、政教关系的变化，以及具体的社会实践等方面来说明伊斯兰教
对民主的影响具有不确定性特征，伊斯兰传统政治文化对中东伊斯
兰国家民主化既有抑制性作用，又有某种建设性意义。
 中东国家民主化问题研究
不同的意见。一种广为流行的看法认为两者之间是截然对立和不相
容的(incompatible)，伊斯兰教是反民主的或不宽容的，或者说对
民主是“不友善的”①，并且普遍将伊斯兰传统政治文化看作是中
东地区民主化进程的主要障碍。持此观点的代表人物有西方著名中
东史专家伯纳德·刘易斯。早在20世纪50年代，他就认为“伊斯
兰教历史从未有过任何类型的议会或代表机构、自治团体，只有臣
民对当权者的绝对服从。千百年来，‘专制要好于无政府’和‘无
论是谁当政，服从当权者皆是不容置疑的’等理念主导着伊斯兰
政治思想”。②90年代初，他在分析伊斯兰教与自由民主的关系时
指出：“从历史的视角看，在所有非西方文明中，伊斯兰教为实行
西方式的民主提供了*好的前景，在历史、文化和宗教方面，它*
接近于西方的观点；然而，从政治的视角看，伊斯兰教似乎又为自
由民主政体展示了*暗淡的前景。”③同样，历史学家埃利·海杜
里在其著作《民主与阿拉伯政治文化》里，一开篇就提出“民主
的理念同伊斯兰教思想体系是格格不人的”。④
    所谓伊斯兰教与民主的不相容性观点，它的一个基本理由是：
世俗民主与“真主主权”(the rule 0f God)之间是完全对立的，伊
斯兰教强调真主的主权而非世俗的主权；⑤伊斯兰教的天启性质同
国家政权的融合产生了一种既不能适应多元主义又不能宽容不同意
     第三章伊斯兰教与民主化的关系
见的政治文化。①这具体表现为两方面：一方面是伊斯兰教反对民
族国家的概念，以及与此相关的民族主义的世俗观念；②另一方面
是伊斯兰教不承认政教分离，不允许在宗教政治领袖与个体信仰者
之间有一个中间机构。③在现实生活中，伊斯兰政府不存在民众的
参与，伊斯兰统治者也没有义务听取别人的忠告和建议。同时，大
量的公共事务的决策权掌握在神学家们的手中——由他们对伊斯兰
教法进行解释，排除了由公众参与决策的可能性。在伊斯兰社会内
部，各团体间缺乏基本的平等，如人们常提到的对妇女的歧视，以
及宗教少数派所处的不利地位，等等。④按照这种思路，伊斯兰社
会是不可能为民族国家的存在提供合法性，更不可能为在民族国家
内建构民主政治的做法提供理据。因而，在一个伊斯兰社会里实施
民主是不可能的，除非实现政体的世俗化。
    20世纪80年代末，随着各种伊斯兰主义组织政治参与步伐的加
快，特别是它作为主要反对派在选举中的出现，进一步强化了许多人
关于伊斯兰教与民主之间对立性的认识：强调它的反民主和反西方性
质。马丁·克雷默在《伊斯兰教对民主》一文中列举伊斯兰原教旨主
义者反对民主、反对多样性、拒绝和解等内容，来说明伊斯兰教与自
由民主的不相容关系。他认为原教旨主义者要求自由选举不是为了推
进民主或个人自由，而是为了推进伊斯兰。⑤莱斯利·盖布尔在《自
由选举圈套》中称：“在大部分伊斯兰国家中，自由选举将导致原教旨
主义的胜利，并使强加的神权政体合法化……但是，值得怀疑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