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里的老鼠

　　大鳖鱼临洮地方，有个姓冯的青年，因为传述这故事的人，忘记了他的名字，所以现在就称他冯生吧！冯生家里，本来是很有钱的，后来却渐渐衰落了。　　有一个捉鳖鱼的人，因为从前曾经欠了冯生的债，一直没有付还他，所以每次捉得了鳖鱼，总先去献给冯生，以便抵偿旧欠。　　有一次，捉鳖鱼的人，又献给他一个很大很大的鳖鱼，额上却生着一个白色的斑点。冯生看它的状貌很奇怪，便将它放在河里了。　　过了几天，在一个傍晚时候，冯生打从恒河边走过，遇到一个酒醉的人，几个僮仆挟持着他，一颠一跛地走了过来，那醉人望见了冯生，问道：“你是什么人？”冯生答道：“过路的人！”醉人不觉发起怒来道：“你难道没有名字的吗？怎样叫做过路的人？”冯生因为急于要想赶回家里去，便也不去理睬他，只是一直向前走着。　　那醉人更加恼怒了，他一把拖住冯生的衣襟，不让他走动，那一阵阵的酒气醺过来，使得冯生几乎要呕吐了。　　冯生和他挣扎不下，便问他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醉人道：“我是南都旧令尹（官名）！”冯生笑着道：“世界上有这样的官吏的吗？幸亏你是旧令尹，要是现任的令尹，也许会把路上的行人一齐杀干净哩！”醉人暴跳如雷，揎起了拳头，预备向着冯生打过去，冯生也有些忍不住了，便说道：“我冯某，并不是容易欺侮的，请你张开眼睛来瞧一个明白！”不料醉人听说，立刻怒气全消，很恭敬地走上前来道：“哦，原来先生就是我的恩人，刚才对你无礼，请你饶恕吧！”冯生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醉人道：“请你不要惊骇！实在，我是洮水里的八大王。前几天，你曾救了我的性命，我正想报答你呢！”说着，他便从嘴里吐出一个小人，差不多只有一寸光景长；又捉住冯生的手臂，用指爪在他的臂上掐了一条裂缝，随手就将小人按捺上去，等到他的手掌拿下来时，那小人早巳钻进冯生的皮肤中了。冯生的手臂上，便长着一个像核桃般隆起的东西。　　冯生忙问他原因，醉人只是笑着说：“时候已经不早了，还是赶紧回去吧！”霎时，那个醉人忽然不见了，只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鳖鱼，蹒跚地跳进河里去了。冯生这才知道那醉人就是那个大鳖鱼，它所给他的小人，当然是鳖宝了。　　从此，冯生的眼光，便非常敏锐，凡是地下藏有珠玉或金银的，无论埋得怎样深，他都能一目了然。　　他回到家里，第二天，就在自己书室里掘得几百锭银子。他拿这银子买一块地，预备建造新屋，却又被他察出地下埋藏着的无数金条。他将金条发掘出来，便成为一个大富翁。　　三年以后，有一晚，那醉人忽然跑到冯家来，趁着冯生不防备，便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立刻，冯生臂上隆起的东西当即消失了，他便和平常人一般，再也瞧不见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