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牙医

　　17.到妈咪这儿来　　艾尔菲还没碰门把手，那门就慢慢地在他的身后重重关上了。艾尔菲听见有钥匙转动的声音。他被锁在屋子里了。　　“真是太好了！刚刚好两点钟！你真是准时赴约。请进吧……”　　鲁特小姐的声音里似乎有种催眠的魔力。虽然艾尔菲心里很明白他应该赶紧逃，可他的两条腿却不由自主地带着他往前走。他慢慢地但却不偏不倚地向她走近。　　“到妈咪这儿来……”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　　艾尔菲越走越近，现在他能看得见那强烈的光源其实是一盏巨大的万向灯。走进鲁特小姐的影子，她的面目看得更清楚了。艾尔菲抬起头来，他首先注意到的便是她的那口闪闪发亮的大白牙。它们大得就像是钢琴上的象牙白琴键。接着他注意到的是那双眼睛，那双黑黢黢的眼睛。这是多么可怕的一双眼，如果你盯着它看得太久，势必会从中看到你自己的死亡之影。　　艾尔菲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向牙医的治疗椅滑去。那椅子看起来相当老旧，就像是一件古董。　　“别担心，小艾尔菲，妈咪向你保证，我会轻轻地……”　　艾尔菲发现自己在治疗椅上坐了下来，之后，椅背渐渐向后倒去。他低头看了看椅子的一侧，只见鲁特小姐的托盘又出现了，这一次它上面挤满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各式各样的牙医用具，其中的许多件已变得锈迹斑斑，旧木头把儿也变成了黑色。有些工具上还沉淀着血污。它们看上去不像是现代牙医诊所中的医疗器械，倒像是中世纪酷刑博物馆里展出的刑具。　　有些工具带着短刺，有些工具带着长刺。这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凿子、锤子和钳子。有一样工具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开塞器。这些工具当中甚至还有一把小电锯。在这一长串工具的末端，占据其*显要位置的，则是一个超大个儿的面目狰狞的钻头。　　这些工具没有一样看起来是为减轻痛苦而设计的。相反，它们似乎是为了制造痛苦而存在，它们的作用似乎就是为了让你心跳停止、眼泪汪汪、屁股紧绷。　　艾尔菲的眼睛飞快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间诊室几乎没有装饰，只是在墙上的显著位置挂了一张牙医营业执照，那纸张和油墨看起来得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诊室的四周摆放着崭新的医用储藏柜，它们中的大部分都盛放着鲁特小姐的“剧毒”牙膏。屋子的一角有一个长长的、闪亮的灰色金属圆瓶，一看就知道是牙医给病人去痛用的氧化亚氮气体（也称“笑气”）。　　诊室的窗户全都涂成了黑色，里面的人看不出去，外面的人也看不进来。　　“咝——！”　　艾尔菲吓了一跳。他低头一瞧，发现是一只滑溜溜的白色老猫悄无声息地溜进了诊室。它弓着背，翘着尾巴，一边啪嗒着脚底的粉红色肉垫，一边咧着嘴冲着艾尔菲的方向嘶吼。　　“噢，别在意牙牙……她只是在向你表示友好。放松点，我的孩子。让妈咪给你好好瞧瞧……”鲁特小姐像是在念咒语。她搬动治疗椅枕头后面的某个扳手。刹那间，一副手铐和一副脚铐出现了，将艾尔菲的手和脚紧紧地固定起来。　　“别担心，孩子。这只是为了你的安全。防止你突然乱动！”　　鲁特小姐微笑着戴上橡胶手套。她的动作很慢，似乎在享受把手套套上每一根细长手指时的愉悦。接下来，她打开一个沾着血迹的硬纸板文件夹，从里面拿出几页诊断档案。　　“哦，艾尔菲，我看到你*近一次来看牙医还是在漫长的六年以前……啧啧啧……”　　她放下文件夹，将万向灯拉近艾尔菲的脸。他立刻觉得面孔像着了火一般。　　“张大嘴，真是个乖孩子……”　　牙医的眼睛现在紧盯着艾尔菲的眼。尽管他想大声叫喊，却发不出声来。反抗是徒劳的。那两只漆黑的眼睛像是散发着魔力，将他带入了一种迷幻的状态。　　因为害怕，艾尔菲的嘴巴发干，以至于当鲁特小姐用食指沿着他的牙端抹了一圈的时候，橡胶手套发出了吱吱的声响。此刻，艾尔菲能感觉到鲁特小姐冰冷的口气喷射到他的脸上。她正趋身向前，往他的嘴巴里瞧。“牙垢，蛀齿，牙斑，牙周炎。太棒了，简直是太棒了！”　　??艾尔菲听到那些古老的器械在哗啦哗啦地相互碰撞。鲁特小姐正在挑选她的用具。　　“现在，妈咪要看看你的牙上有没有窟窿。”她说。　　她挑选了一个看起来无比邪恶的家伙。那东西与其说是医疗器械，不如说是一杆长矛。它的柄上有一系列从上而下依次渐宽的锋利的尖刺，看上去似乎是为在插入患者口中时对其造成巨大痛苦而设计的。那东西从口中拔出时想必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别担心，艾尔菲，你一点都不会感觉到疼的……”鲁特小姐抑扬顿挫地说。　　她把那东西小心地放入艾尔菲颤抖的口中，接着，她猛的一下插入了其中的一颗牙齿。　　“哦……这颗牙里有很多可爱极了的蛀虫……你可真是个难得的发现！”　　慢慢地，牙医把那工具拽出了艾尔菲的嘴。在此过程中，她猛地拧了它一下。艾尔菲疼得尖叫了起来，但并没有声音从他的嘴巴里发出来。　　哗啦哗啦，那工具被放回到托盘里。　　哗啦哗啦，另一样被挑选了出来。　　这一次帮助牙医实施酷刑的是一副钳子，它的两个钳口参差不齐却锋利无比。　　“现在不要动了，艾尔菲……”鲁特小姐轻声说，她把钳子慢慢地伸进他的口中，钳口锁住了其中一颗牙，“妈咪不会让你疼的……”　　她猛地一拽。艾尔菲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嘴里脱落了。接着，透过汪汪的眼泪，他看见牙医在他的眼前挥舞着一颗血淋淋的牙齿……　　“看着它！”她对艾尔菲说，“对于你来说，它只是一颗牙，而对于我来说，它则是颗钻石。它的不完美恰恰成就了它的完美。你看它多漂亮呀！”她呼叫着她的白猫：“牙牙？”　　那猫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到了艾尔菲的肚子上，利爪深深地抠进了他的肉里。它开始舔那颗牙上的血迹。而那血已经淌到了它女主人的手腕上。　　“好，艾尔菲，放松点，”鲁特小姐愉悦地说，“妈咪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