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象·故事森林:月光下的冒险

ME044《月光下的冒险》精彩段落
1
当菲比姨妈买这个“能派得上用场的小东西”的时候，她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吗？要是她能预料到这个生日礼物引发的不可思议的历险，说不定她更愿意给外甥女买上半打世界上*会叮当作响的银镯子。因为她向来反对任何形式的历险，相比之下，她对镯子的反感就小巫见大巫了。不管怎样，杰克和莫莉确实是因为菲比姨妈才会进入那场“灰南瓜历险”之中的。
2
莫莉警觉起来，惊恐地打量着这个被月光照亮的房间。她能看见梳妆台上有个大大的、圆圆的东西在轻轻滚动着。那东西看上去就像是——
不可能，她的眼睛肯定在跟她玩把戏。她盯着梳妆台，又害怕又好奇。她坐了起来。不，她的眼睛根本没有欺骗她。
就在那里，梳妆镜的前面，那个正在轻轻地左右摇摆的东西，正是南瓜针垫，它变得有原来的三倍那么大，而且还在变大。
3
随着一阵轻轻的嘎吱声，树的一边竟然像门一样打开了，南瓜滚了进去。
门又开始慢慢地关闭。莫莉和杰克互相看了看。怎么办？他们此刻都觉得，如果这会儿不进去，那就永远也进不去了。
4
两个孩子万分惊讶地盯着眼前陌生的景象。这是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地方，而且，显然，这地方离他们家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它就连着家里花园尽头的小树林。以前他们一直认为自己熟知小树林的每一个隐僻处和每一个角落，熟知他们房子周围几英里范围内的田野和小巷。然而，这里却有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地方，而且，更让他们困惑的是，傍晚时分柔和的霞光和落日余晖代替了林子里环绕着他们的月光和黑暗。他们还站在同一棵老树旁。小树林原本应该继续向前延伸四分之一英里的，一直延伸到霍特家的玉米地边缘。但是现在，就在白色的宽阔的大路边，小树林突然消失了。左边，大路蜿蜒而上，一直延伸到一座大山上。你可以看到，这条路像一条白色的缎带蜿蜒向前，路两边长着一簇簇绿色和棕色的树。山顶上，也就是道路尽头，远方城市的白墙和屋顶闪着光。右边，道路继续穿过两个孩子所在的小树林，随着斜坡一直向下蜿蜒而去，在燃烧着的绛红色和金色的晚霞中，渐渐消失。
5
“虽然你们绕着那棵树走过许多次，但你们从来没有真正穿过那棵树，”年轻人说，“每棵树都有两面，就像每个问题都会有两种截然相反的答案一样。当你绕着问题打转的时候，你能想到两种答案吗？不能。只有进入问题，你才能看到问题的这一面和另一面。所以，当你们只是在树旁边走来走去的时候，当然找不到你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但是当你们走进大树的时候——啧——”
6
“作为一个魔法师，我发明了一种咒语，可以把南瓜从我们的国家送到‘不可能世界’去。我把他变成了一个针垫，一个灰色的针垫，然后把他送到你们的世界。我以为他在你们的世界就没法儿作恶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我当时深信我们已经永远摆脱他了——我们本来是可以的，只要我坚持做一件事。每天傍晚日落时分，我必须把脸转向西沉的太阳，展开我的手臂做出某种手势，重复几句咒语——这是魔法的一部分。只要我每天晚上都这样做，南瓜就没法儿回来，我们的国家就是安全的。但是我知道，只要任何一个晚上，我比日落晚一分钟做这些，约束南瓜的咒语就会失效，南瓜就会回来。老南希的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今天傍晚，”她说道，“我没有在日落时分说出咒语——南瓜已经回来了。我敢肯定是南瓜的其中一个追随者在阻挠我施咒语。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7
杰克和莫莉一动不动地坐着， 安静地凝视着阴暗而朦胧的房间。他们后来再也无法描述那一刻被孤零零地留在房间里的感受，甚至对自己也说不上来。他们并不害怕。一种古怪的感觉爬上他们心头——他们都很确定房间里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和他们在一起，虽然他们也同样确定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房间里有一种神秘的、幽微的气氛，影子在老南希的房间里舞蹈着，没有任何影子是这样在墙上舞蹈的。烟从从他们眼前的大烟囱升起， 幻化成各种古怪而迷人的形状，那样的形状是别的烟雾没有的。更不可思议的是，屋里的椅子上明明是空的，他们却感到每一把椅子上都挤着什么东西。
8
杰克和莫莉发现自己被激动的人群包围了， 人们好奇地打量着姐弟俩，既不害怕也不愤怒，因为刚才格兰已经对姐弟俩表现出了友善。大部分人都在聊天、对着大门摇手，但有一些人眯着眼睛打量姐弟俩， 然后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还有一些人默默地阴郁地注视着姐弟俩。这群人看起来仿佛属于一个奇特的族群。这些“可能世界”的居民穿着五花八门、令人目不暇接的衣服，没有任何固定的款式。显然，每个人都是根据自己的喜好或职业来穿衣的。而这其实是*合情合理的穿衣方式。繁多的款式和缤纷的颜色让人赏心悦目，至少当杰克和莫莉看着眼前生气勃勃的景象时，他们是这么想的。
9
他们一直都走得很快，现在两个孩子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进入了一座非常美丽的城市。皎洁的月光下，所有的东西都是纯白色的，都在熠熠发光。房子、墙、屋顶、烟囱、前门、门扇、人行道、大马路……一切都是白色的，洁白无瑕、一尘不染。奇怪的是，这样看起来并不觉得单调。白色的东西成了绝妙的背景，衬托着那些色彩各异的花朵、树木和人们身上的衣服。今晚，城市里到处都是矮矮的影子，那是月光下的东西投下的影子。格兰和两个孩子拐进了一条窄窄的有些坡度的街，在街的中间，一条闪亮的河流向前奔腾而去，河水从铺满卵石的河床上溅起，发出动听的潺潺声。街上大多数房子看起来都古色古香，顶部向外展开。他们经过这些房子的时候，莫莉发现所有房子的窗户上都挂了窗帘，五颜六色。有一座房子的窗帘全是蓝色的，而另一座的窗帘则是深琥珀色，还有一座房子的窗帘是热情的深红色。窗帘和亮闪闪的窗户相互衬托，显得异常美丽。白色的房子、色彩缤纷的窗帘、每个窗户外开满鲜花的花坛给两个孩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告诉格兰，他们觉得这一切十分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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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前，莫莉爬上一把椅子，往窗外看，这会儿楼下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人们已经开始做起了早上的生意。阳光普照，所有的东西都看起来干净而新鲜。一阵微风拂过莫莉的脸，十分温暖，还散发着怡人的味道。所有那些挤进她脑子里，试图改变她乐观态度的小小疑虑和恐惧都烟消云散了。在这样一个完美的早晨，莫莉觉得所有事都是可能的，都会有好的结果。她轻快地跳到地上，哼着歌儿跑过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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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和莫莉对眼前的美景赞叹不已。布满藤蔓的墙壁和王宫的白塔矗立在树木之间，一条小河蜿蜒其中，在阳光下闪耀着动人的光。在通往王宫的宽阔大道和通往王宫大门的开阔阶梯上，川流不息的行人穿着颜色各异、色调明暗不一的美丽衣服。站在远处，无论目光投到哪里，你都会以为簇拥着的繁花的倒影在那儿移动。如果真是繁花的倒影，穿着白色衣服的格兰经过，可能就是一段白色树干的倒影，莫莉是蓝白相间的蔓长春花，杰克则是深蓝色的风信子，而全身棕色装扮的珍妮特阿姨就是一片巨大的秋天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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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和莫莉等了一会儿，觉得那位唱歌的人可能停下来休息了，于是他们沿着小径，向歌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他们的猜测是对的。他们一拐弯就看见有人坐在小径旁边的树底下。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比杰克和莫莉稍微大一点儿。她非常漂亮，有一双灰绿色的眼睛，鼻子白皙笔挺，深金色的头发打着卷儿披到肩膀上。她身上穿的柔软的绿色裙子和她眼睛的颜色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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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和火光中的那个身影放声大笑起来。
“你们两个小傻瓜！”其中一个人高喊，另一个大笑着。
杰克和莫莉这会儿能够很清楚地看到那个绿衣女孩了。她走到了走廊尽头，正站在那里和另一个人窃窃私语。火光照在她们身上，绿衣女孩的面容很奇怪地变成了另一种样子——不再年轻、清新、漂亮，她的脸看上去变老了，带着冷酷和轻蔑的表情。杰克和莫莉听到了几句她们的低语。
“噢，杰克，”莫莉抽泣着说，“他们是南瓜的同伙。我们被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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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个孩子看着她的时候，她做了一件吓人的事。（他们很快发现这是她的习惯。）老妇人原本一刻不停地转着的眼珠子忽然停住了，尖锐的目光锥在两个孩子身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她的两只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直到变成两个像被白色茶碟包围的圆圆的黑球——大得吓人的、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的、一动不动的眼睛……然后，两片眼睑突然盖住了它们，它们再次变成了转个不停的小小的黑色珠子。
“呵！呵！呵！”老妇人笑了起来，“很惊讶吧，宝贝儿，是吗？”然后她把脸凑到两个孩子跟前，用让人难受的目光看着他们。“愚蠢的小东西！”她又加了一句，“你们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好吗？多管闲事，掺和与你们无关的事情。我们很快会给你们点儿颜色瞧瞧，让你们知道多管闲事会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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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们才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火柴。它能燃烧更长的时间，而且，奇怪的是，火柴的光只往一个方向聚集——火光长长细细的，直指一个方向。杰克和莫莉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但是这光线指向什么呢？
是角落里的箱子。
两个孩子向那里走去，检查了角落里的箱子。他们看起来是木制的糖箱，一共有三个，都是空的。杰克把箱子从墙边拉开，但箱子后面什么都没有。
这时，莫莉的火柴闪烁了一下，熄灭了。
“这儿，我点亮一根火柴，”杰克说，“我也找到我的火柴了。”
于是杰克也点亮了一根火柴。一开始出现的只是普通的火焰，火柴烧旺时，光便聚集到火柴的一边，形成一条线，直指与箱子所在位置相反的方向。有那么一会儿，杰克怀疑这火柴是不是个恶作剧。但他和莫莉还是马上沿着光线走过去，发现光聚集在墙上靠近屋顶的一个斑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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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慢慢过去，杰克又接莫莉的班开始第二次望风，莫莉再次入睡了。这时，杰克听到树下有“沙沙”声，他向前靠了靠，透过树枝向下看，灌木丛中有东西在拨动灌木。叶子晃动着，发出“沙沙沙”的声音，然后，树叶被推开了，一个小小的奇怪的身影站了出来，站在月光下宽阔的道路上。那是一个个子非常小的古怪男人，穿着棕色衣服，戴着尖顶帽子。他盯着路面看了一会，然后转过身去，扫视着身后的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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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小妖精出现了，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从灌木丛后面蹿出来，从树干上滑下来，或者从树枝上跳下来。他们沿着路跑来，从草丛上跳过来，没多久，到处都是穿着棕色衣服的小人儿在来来回回地走路，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在这里，在那里，钻进去，钻出来，整个荒野看起来被小妖精们给挤满了。他们的声音是那么尖细，他们的脚步是那么细碎，他们的笑声清脆得好像银铃。小妖精们并没有在做什么，可看起来像是在忙着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们看起来那么活跃，那么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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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真的吗？”小妖精问道。
“我们当然是真的啦。”杰克说。
“你们是谁？”小妖精紧接着问。
莫莉解释起来，讲了一会儿，发现小妖精在摇头，于是停了下来。
“不，根本没有一个叫‘不可能世界’的地方，你们不可能通过一棵树穿越过来。”他说道，好像是在向他们吐露一个忧伤的事实，“那只不过是故事中的地方——一个虚假的地方——就像是梦乡。”
莫莉非常吃惊。“噢，可是真的有这样一个地方，”她肯定地说，“我们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我们就是从那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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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和莫莉困惑地看了看对方。提摩太在椅子上又摇又摆，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从他又白又胖的脸颊上流下来。他继续不停地喘气，不停地大笑。莫莉很担心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向门口跑去，去喊他的姑妈。这让他立刻清醒过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对莫莉摇着手，示意她别去。
“别，别，”他气喘吁吁地说，“我，呵！呵！呵！我一新疯（兴奋）就会大笑……别，别喊我的姑妈……我，呵！呵！呵！呵！……等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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矗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造型奇特的房子， 但到底是什么让这座房子看起来这么奇怪， 杰克和莫莉一时还看不出来。房子周围铺着柏油，四四方方围成一圈。再走近些，他们发现柏油路四周都有白色的细条，看起来就像是平放的篱笆——那确实就是“篱笆”，只不过不是真的篱笆，而是用白色颜料画上去的。两个孩子抬头看这座房子，然后忽然明白是什么使这座房子看起来那么奇特了。房子上的一切几乎都不是真的，而是画上去的。只有这座房子本身和它的前门是真的。门环、门把手和信箱都是画上去的。有三个窗户看上去是真的，另外三个显然是画上去的，而且还是某个不怎么精于绘画的人的作品。房子四周的柏油路面上还画着一棵巨大的树、一排郁金香和一条通向前门的小路，小路两边是画上去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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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发现要把客房里的东西当作真的， 还要很有礼貌地把这里的一切当作真的简直是一个史无前例的难题。要假装感到铺在楼梯上的地毯又真实又柔软很困难，假装能把书房里的书拿出来阅读也很困难，但是这些困难和他们在客房里面对的困难比起来只是小巫见大巫。这是一间小小的、天花板很高的房间，房间里的椅子、桌子等家具全都是画上去的。除了家具， 这个房间里还有画上去的人。四周墙上、地板上，有人站着、有人坐着，有女士有先生，有女孩有男孩。有些人戴着帽子，似乎只是下午来拜访一下，有些把帽子摘下来了，似乎是一整天都在这里做客。但无一例外，所有的人都是画上去的。在一扇真实窗户的窗玻璃上，画着一个黄头发的人的背影，这位穿着深灰色外套，白色领子高高立起的绅士显然在往窗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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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前跑时点燃了另一根火柴，借着火柴光，她看到杰克站起来转过身——他看到了身后的灰南瓜。他拔腿就跑，但是滑倒了。他跪倒在地上，再想爬起来时，南瓜碰到了他。杰克整个人好像瘫倒在了地上，然后，他消失了——他所在的位置出现了另一个灰色的大南瓜。莫莉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站着，惊恐万分地盯着那个大南瓜。这时，她的火柴熄灭了。她机械地点亮了另一根火柴，正在这时，她听到几英尺远的地方传来可怕的碰撞声， 她看到暴风雨折断了木桥，倒塌的木桥掉进河里，被卷进湍急的水流中，立刻打着漩儿被冲走了。如果木桥没有折断，莫莉下一秒就会出现在桥上。（她在绝望中已经忘记，其实即使她去了也什么都做不了，自己也会被逮住。）莫莉站在水边，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而在河的另一边，两个灰南瓜正沿着小路慢慢地向又高又黑的树林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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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片很大的黑叶子，长在花园里，就在两个密探藏身的地方。从低一些的窗户看下去，他们把黑叶子遮住了，所以她在楼下看不到。
莫莉简直没法儿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又看了一眼，确定自己真的看到了黑叶子。是的，千真万确，那就是黑叶子！
现在，她明白为什么密探们会出现在这儿了，为什么他们会这么紧张地不让她接近花园，因为花园里有他们不敢触碰的黑叶子。她也明白南瓜把莉迪亚小姐弄盲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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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莉按照老南希的指示，放好了黑叶子。老南希让莫莉擦亮*后一根火柴，点燃那片画出来的黑叶子。她照办了，然后退后几步，看着那片叶子燃烧起来，小小的火舌和灰烟环绕着南瓜。烟雾盘旋上升，越来越浓密，直到南瓜被包围在了灰色烟雾形成的巨大圆柱体内。每个人都出神地看着。忽然，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烟雾开始变淡，并逐渐散开。这时，烟雾中央出现了一个人。
那正是杰克，他正茫然地站在那儿，揉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