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大奖儿童小说:美丽的乔

　　我说过，詹金斯大多数时间无所事事。为了给顾客送牛奶当早饭，他早晨很早就要出发。冬天的早晨，太阳还没升起，他就来到牲口棚，那时，他有多么丑陋！他总是把手提灯挂在钉子上，拿起挤奶凳，这时如果奶牛不主动走到他的身边，他就会抓起扫把或者叉子，狠狠地打它们。　　我和妈妈睡在牲口棚角落里的一堆稻草上，妈妈听到他的脚步声，就会叫醒我。这样，等到他一开门，我们就冲出去。当我们经过他身边时，他总是踢我们一脚，而妈妈却教我怎样去躲避他。　　他挤完牛奶，就把牛奶桶拿到房子里，让詹金斯太太过滤，并装到牛奶罐里。而他会回到牲口棚，把马套到马车上。他的马名叫托比，是匹可怜悲惨心力交瘁的马！它的膝盖很虚弱，背很虚弱，浑身都很虚弱。詹金斯总是抽打着它赶它往前走。它一直拉着双轮马车，嘴巴被猛拉猛扯，直到你都觉得它已经麻木而没有了任何感觉。在冬天的早晨，当詹金斯把冰冷的嚼子硬塞进它的嘴巴时，我看到它因疼痛而抽搐退缩，并噘起嘴唇。　　可怜的托比！我有时躺在草堆里想，它为什么没有疼得叫起来。　　在冬季，它总是又冷又饿，而且身上经常有新创伤。　　詹金斯总是在马具下挂一些布，试图遮盖住那些伤口。但是，托比从来不吭一声。从来不踢不咬。它对詹金斯的每句话都很在意，如果他诅咒它，它就会向后退，或者加快脚步向前走。它是多么希望令他满意。　　詹金斯套好马车，把牛奶罐放上去，就出发了。　　我妈妈名叫杰斯，这时，它总是跟着主人。我曾经问它为什么要跟着这么一个粗暴的人，它会垂下头说，有时候它可以从不同的顾客那儿得到一块骨头。但这并不是所有的原因。它是那么喜欢詹金斯，以至于总想跟他在一起。　　我没有妈妈那样温顺耐心的性格，总是不愿跟它走。我目送着它离开，然后就跑到房子里，看看詹金斯太太是否有什么吃的给我。我几乎每次都能得到一点东西。因为她同情我。她把食物扔给我时，经常温柔地看着我，或和蔼地说一句话。　　詹金斯回来时，我经常缠着妈妈要它陪我到外面转转，看看邻居的狗。它从来都不答应，我也从不离开它。所以，从早到晚，我们都偷偷地溜达，尽量躲开詹金斯，但又尽量能看见他。　　他总是嘴里叼着烟管，双手插在口袋里，到处闲逛，先是对着太太和孩子咆哮，然后对着不会说话的动物叫骂。　　我还没有说到我的兄弟姐妹的情况。那是一个下雨天，我们刚刚八周大。詹金斯来到了牲口棚，他后面跟着两三个衣衫褴褛肮脏邋遢的孩子。詹金斯看了看我们，然后就开始破口大骂，因为我们长得太丑。他说，但凡我们长得好看一点，他就可以把我们卖掉几只。妈妈焦虑地看着他。它担心我们会有危险，就在我们中间又跑又跳的，并以祈求的眼神看着主人。　　看到妈妈这样，詹金斯骂得更凶。他抓起一条又一条小狗，在孩子和我可怜的精神崩溃的妈妈面前，把它们一一弄死。那情景真是可怕极了。妈妈痛苦地叫喊着，在牲口棚里来来回回地跑，而我则虚弱地躺着，浑身发抖，随时担心会轮到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放过了我，让我成为唯一一条幸存下来的小狗。　　他的孩子哇哇大哭，他把他们赶出牲口棚，接着自己也走了出去。妈妈把小狗一一叼起来，放到稻草堆上，并不断地舔着它们，试图救活它们。但是，妈妈的努力是徒劳的，它们都已经死了。我们把它们放在角落里好几天，直到被詹金斯发现。他一边咒骂我们，一边拿起叉子，把它们又到院子里，用土埋了它们。　　从此以后。妈妈似乎就再也没有恢复过。它很虚弱凄惨，虽然只有四岁，但看上去已经像条老狗。这都是因为那些糟糕的食物。它不能跟着詹金斯跑了，它躺在草堆上，只用鼻子翻弄着我带给它的食物。有一天，它温柔地舔着我，摇了摇尾巴，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当我孤独而悲惨地坐在妈妈身边时，詹金斯走了进来。我无法忍受看到他，是他杀死了我妈妈。妈妈弱小憔悴、伤痕累累，因为饥饿焦虑而死。它的嘴还半张着，双眼瞪着前方。它再也不能慈祥地看着我，也不能在夜晚蜷缩着身体让我取暖了。啊，我恨死了杀害它的人！但是，我仍然静静地坐着，甚至当他走过来，用脚拨弄我母亲，看它是否真死了，我也没有动。我想他也许有点遗憾，因为他轻蔑地转向我，说：“它值两个你，为什么不是你死？”我仍然一动不动，直到他走上前来踢我。我伤心透了，忍无可忍，就猛冲过去，在他的脚踝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哟！”他说，“你想做斗士是吗？看我怎么收拾你。”他脸涨得通红，抓住我的后脖颈，把我扔到院子里。“比尔，”他对一个孩子叫道，“把斧子给我拿过来。”他把我的头放到一根木头上，一只手压住我拼命挣扎的身体。那时，我已经一岁了，个子已经长好。突然一阵疼痛，他把我的一只耳朵砍了下来。跟以前砍小狗的耳朵不一样，这次，他砍得很靠近我的头，连头皮也被砍下了一块。然后，他又砍下我另一只耳朵，并飞快地把我翻转过来，紧贴着身体砍掉我的尾巴。　　接着，他放开我，看着我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哭叫。他愤怒至极，以至于没有想到路过的人可能会听到我的喊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