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

群体的基本特点之一是，它几乎完全受无意识动机的支配，其行为也不受大脑支配，而是受脊椎神经的影响。从这一特征来看，群体与原始人非常相似，他们可以把事情做得几近完美，然而并不受大脑的支配，个人完全是因为受到刺激或者暗示才决定行动起来的。群体受到所有刺激因素的作用，并且会不停地做出反应。群体是刺激因素的奴隶。而群体之外孤立的个人，多多少少也会受刺激因素的影响，但是他的头脑还是会比较清楚地意识到，受冲动摆布是不可取的，因此他会努力挣脱摆布。这个道理用心理学语言表述如下：孤立的个人具有主宰自己的反应行为的能力，群体则缺乏这种能力。 让群体产生兴奋的原因是刺激因素，付诸行动后表现出的各种冲动有豪爽的、血腥的、勇猛的或是懦弱的，但无论是哪种冲动，表现得都极为极端，任何个人利益，甚至是生存的利益，都难以支配它们。刺激因素有很多种，群体总是服从这些刺激，因此它也变得很善变。所以事态在发展时会发生戏剧性的转折，瞬间从*血腥的狂热变成*极端的宽宏大量和英雄主义。群体很容易发生刽子手的行为，同样也很容易慷慨就义。群体为实现每一种信仰，而不惜血流成河。要想得知群体为此都做出了哪些努力，不必回顾英雄主义时代。它们在起义中从不吝惜自己的生命，就在前不久，一位将军突然名声大噪，只要他一声令下，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上万人为他的事业牺牲性命。 因此，群体根本不会预先做计划。他们可能是因为*矛盾的情感刺激，才被激发起来，但是他们会受到当下*刺激的因素影响，就像被风暴卷起的树叶，向四处飞舞，然后又落在地上。下文我们研究革命群体的事例，会举出一些他们感情多变的例子。 群体的善变、不稳定的特性使其难以控制，尤其是在公共权力落到群体的手里时，情况就会变得更复杂。一旦日常生活中各种必须履行的事情对生活不再有无形的约束，民主就不可能持续很久了。此外，群体虽然心怀各种狂乱的愿望，却不能持续很久。它没有能力做任何长远的打算或思考。 群体就像野蛮人一样，极易冲动而且多变，它也不打算承认，在自己的愿望和实现愿望之间会有阻碍，它也不想理解这种阻碍，因为它感到自己足够强大，一切阻碍都阻挡不了它。对于群体中的个人来说，他感觉自己无所不能。孤立的个人很清楚，独自一人不可能焚烧宫殿或洗劫商店，即使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他也会将这种想法打消。但是当成为群体中的一员后，他就会觉得人多势众，杀人劫掠似乎不是不可能，并且会很快将想法付诸实践。之前隔阂在愿望与现实间的阻碍会在即刻间烟消云散。人类的机体内涌动着狂热的激情，因此可以说，愿望受阻的群体所呈现的正常状态，也就是这种激愤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