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路人

　　《亲爱的路人》：　　大四的冬天，是记忆里*冷的一个冬天，据说北方下了百年难遇的大雪，冰雪封城。　　小信焦急了，她的男朋友就在那座城市里上学。她觉得这雪下得太猛也太早，男朋友家里的冬衣应该都没有寄到，各个商场又都关门了，一定会把他冻坏的。　　我花了很长时间安抚她，说他那么大个人了，问同学借几件衣服总还是会的吧？她却死活不信。考虑再三，她*后决定去那座城市找她男朋友。　　我极力反对，但是显然反对无效。她买了满满一大行李箱的冬衣，还有许多她男朋友喜欢吃的零食，又买了一张*便宜的大巴车票——事实上，当时飞机和火车都停运，她也只能选择坐大巴。　　那个怀着满满爱和期待的小信，终于出发了。　　那场大雪下得出人意料的漫长而结实，大巴车在行进了大半天，距离目的地只有十几公里时，在深夜被困在了高速公路上。前后都是车，寸步难行。　　小信心中焦急，于是她做了一个特别大胆的决定：下车步行。　　很久以后，她每每跟我描述起这个场景时，我都无法想象一个单薄的女孩是如何拉着一个沉重的行李箱，一步一步地在大雪中行进了十几公里。　　那所大学在非常偏僻的郊区，夜里荒凉极了，偶有路人经过，周围的村落就会响起一声声凶狠的狗叫声，十分疹人。然而*艰难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一条通往校门口的雪路。　　小信说她也不记得自己在那条冰路上摔了多少跤，只知道摔到*后整个人都麻木了，仿佛连周围的狗叫声也听不见了……她甚至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一个独身女孩行进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原来疼痛可以‘忘我’。”她笑着对我说，一边解开半截裤腿给我看，上面青青紫紫，全是一层层的瘀伤。　　可是她终于还是走完了。她哆嗦着敲开了传达室的门，请求老师通知那个男生，她来了。　　他终于出来了。校门口唯一的一盏昏黄路灯下，大片大片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落在他的黑色大衣上。她深情地望着他，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站定。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浑身都冻僵了，居然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说的**句话是：“你怎么来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忽然想起身旁的行李箱，用冻得迟缓的手笨拙地打开，把衣服捧给他，他却只是皱着眉头看着那些衣服。她盯着他的眼睛看，然而脸上的表情从期待渐渐变成平静，*后又渐渐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他终于还是冲她点了点头，说：“这些衣服，我会穿的，可是一”　　下一句话刚要出口，却被小信硬生生打断了：“谢谢你。”　　这是一句很荒谬的话，她为他顶风冒雪，千里送衣，她对他说的**句话却是“谢谢你”。可是她宁可先出口，只因为她更害怕听到他对她说出这句话。　　他说：“对不起。”　　她说：“没关系。”　　什么都不必说，也不必解释，有时候*简单的对白，就足够明白对方的心是冷是热，是诚是伪。又或者，到底有没有心。　　她抬起头，*后看他一眼，说：“再见。”她转过身向着来时那条冰路走去。　　“哎——”他喊她，大约是心里终于生出了一丝内疚，“天太冷了，要不然我帮你在学校借间寝室，你住一晚再走吧。”　　她回头，冲他笑了笑：“不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