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装)像拒马河一样的男人:我的姥爷蔡子玉

　　《像拒马河一样的男人 我的姥爷蔡子玉》：　　第二节 凭家势母亲脾气躁　　涞县是一个美丽的地方。这里靠山傍水民风淳朴，百姓生活安居乐业。西明义村位于拒马河畔。村子不大，房前房后都是树，房子被树掩映着，若隐若现。夏天村里的孩子会去河沿玩耍，在浅水区游泳嬉戏，挖水裙菜，捉鱼……女人们则会拿上脏衣服到河边，唠着家常，敲打着衣服，在落日的余晖中洗净一天的尘灰。　　这里的百姓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清晨起，袅袅炊烟，在浓浓青草香和饭香中开启新的一天。男人们吃完饭后则去地里，或者吃饭的当儿从地里回来了。女人们一直忙碌着，洗刷碗筷，照顾孩子，收拾家务。摸摸索索一天就过去了。　　晚霞映满天的时候，外出的鸟儿都归巢了。忙碌的人们也背着筐或者扛着锹从田间地头陆陆续续往回走，偶尔传来一声声犬吠，遥望着升腾起的袅袅炊烟，离家越近，就越能闻到扑鼻的饭香和湿润的青草木香……听姥爷描述他小时候的生活，感觉那世界真让人向往，就像一幅画，只是此去已以，现在永远也走不到画里。　　蔡刘氏（娘家姓氏），系板城村刘大千的孙辈。1897年，她带着娘家陪送的两匹骡马、一套马车和十亩良田来到这个美丽的村庄，西明义村蔡家。她就是我姥爷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太姥姥。当时的中国处于闭关锁国的状态。1860年鸦片战争后，清政府很快垮台，中国被英法联军攻破，先后经历了禁烟运动、甲午战争，一派落后腐败现象。中国步入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动荡年代。刘大千家到蔡刘氏这一代，家境已经渐渐衰弱，但比起一般家庭，家境还算殷实。　　我的太姥姥蔡刘氏因自幼家中生活优渥，行事作风颇有大户人家的小姐风范，虽有些骄纵，但家务女红样样不差。日常家务，拆洗缝补、邻里相处没有一样是她不会的，做不来的。她唯一的缺点是：脾气急，直肠子。一点小事都能让她如同点着火的炮仗，噼噼啪啪地一通数落。再加上带来了丰厚的嫁妆，蔡刘氏在婆家更是有底气。　　我的太姥爷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条件一般。凭媒人的三寸不烂之舌，把蔡刘氏娶到家，他觉得自己是中了头彩，凡事都依着她。蔡刘氏是个急脾气的人，自己拿主意惯了。我姥爷回忆，当时家里穷，他母亲不知底细，刚嫁过来时只是觉着三间房小气了点，不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观念让她没有办法，只好安顿下来。好在我太姥爷是个实诚人，可是偏偏这实诚也得罪了自己的媳妇。　　一日，东街邻居来借犁耙，太姥爷二话不说就借了出去。我太姥姥可就不千了，“上次借的镐头都没还，这样占便宜人家以后不许跟他家来往了，就算来往也要多个心眼。种地的家伙什儿什么都借，自己家也不置备一套！你就是缺心眼儿，是不是傻啊！不会说你要用啊！”　　我太姥爷要是反驳，比方说“搁那儿摆着呢，再说人都问了咱们下午千啥，咱们去麦地里锄地拔草，我可说不下这大瞎话！”　　那我太姥姥就会像连珠炮一样，叮叮当当说出一百种回答，“那你不会说，犁耙坏了，或者说他三叔要用，或者说是你借来的！你就脑子笨，不会转弯儿。”　　我太姥姥心并不坏，主要是脾气和这张口就来的嘴。再举一例，关于去水井打水引发的误会。　　村里人吃水都是到村西边的水井去打。我太姥爷是养成了习惯，每天清晨一起床就拿起扁担，把门口的水缸挑满。我太姥姥突然就发现有一天，我太姥爷傍晚吃了晚饭就带着扁担和水桶出去了。她拿起盖缸的木头大盖子，见缸里还有半缸水。太姥姥就疑惑了，这是闹的哪门子邪。就想着等他回来阃清楚。结果一等就等了大半夜。　　太姥爷挑着两桶水回来了。太姥姥等得心焦，又着急又担心他出事，一听到院里的动静，就吼了起来，“千嘛去了你！这大半夜的！”我太姥姥是拿着扫炕的笤帚出去的，她刚奔到院里，就停下脚步，也不说话了。原来我太姥爷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牵回来一条狗。油灯下黑色的皮毛依然发亮，这条狗好像是病了，要不就是受伤了，我太姥爷始终没看出来是哪儿的毛病，这狗一直跟着他走。本来太姥爷是想趁晚上挑几桶水，明天早起早点去地里，因为天越来越热，只有早上凉快点。还没走到井边呢，就发现不远处的这个畜生一直跟着他。开始太姥爷虽然很奇怪，但也没当回事，径直走到井边，摇起辘轳，打水。　　打上水之后，挂上扁担回家，这家伙还跟着。太姥爷就以为是谁家的狗，或者这狗有什么事情，他于是放下水桶，这狗走过来，太姥爷摸着他的皮毛，感觉这狗虽然瘦，但是很精壮。摸了摸它的脖子，全身检查了一下，没看见伤，啥都没看见。太姥爷索性不管它，接着往回家的路上走，可是它还跟着。太姥爷真的好奇起来，咋回事呢？于是他挑着水找到村里的霍老六。霍老六多少懂点医，人们头疼脑热就会找他拿药，或者施针。偶尔谁家的猫、狗病了，也习惯性地找他。霍老六看了半天，就说，没毛病啊！霍老六仔细研究这条狗，喃喃自语，说：“看这身形、肚子、莫非是有孕了！”　　我太姥爷说，“老叔，知道这是谁家的狗不？咋一路老跟着我！”霍老六摇头，“这村里远近都知道谁家有猫，有狗，还没看见过这条！可能是跟你家有缘分吧！”　　我太姥爷无奈，只好又往回走。也不唤它，它就乖乖跟着。我太姥姥看着这狗就喜欢，问：“哪里来的？不会是你牵的别人家的吧！”我太姥爷只憨憨地笑，也不说话。自此家里多了一口，起名叫老黑。老黑到家后，每天跟着太姥爷转悠，打水、上地，回家就在院里歇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