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藏风云:上海老洋房往事

上海大亨杜月笙公馆逸事 吴基民 桂生姐出借石库门 杜月笙曾是上海滩呼风唤雨的人物。他老家在浦东高桥，出身贫寒。从少年时代起杜月笙便到十六铺水果摊学生意，扦得一手好生梨，赢得了一个“扦梨月笙”的美名。在20世纪初叶上海滩风起云涌的工潮之中，杜月笙也跻身其间，倘若有人指引，也许会走上一条革命道路。可惜应了一句老话“囡是好囡，轧了坏道”，结果杜月笙投靠了黄金荣，成了他的门生。他是黄金荣*有出息的一个门生，做成了许多笔大生意，尤其是鸦片买卖，几乎离不开他。黄金荣的太太桂生姐见他岁数不小也要成家立业了，就说动黄金荣将八仙桥同孚里8幢石库门中的一幢借给了他，于是这一幢中式石库门房子便成了*早的杜公馆。如今站在八仙桥兰生广场金钟大厦顶上向下俯瞰，但见八仙桥一带尚未拆迁的一条条窄窄的小弄堂，谁能想到那是20世纪这些海上闻人呼风唤雨的地方。 杜月笙白赚大公馆 杜月笙和黄金荣、金廷荪合伙开了家三鑫公司，专事鸦片买卖，以后张啸林插了进来，生意越发兴旺，逢年过节时，说其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同孚里与他身价不相称了，于是黄金荣送了他一块在华格臬路（今宁海西路）上的地皮。张啸林也插上一脚，在这块地皮上造了两幢一模一样的公馆，一幢留给自己，一幢给了杜月笙。杜月笙不费一个铜板，不花一点心思，白赚了一幢公馆。 坐落在华格臬路216号（今宁海西路182号）的杜公馆，是杜月笙居住时间*长的一处公馆。这幢楼不中不西、亦中亦西，在建筑史上属于另类。前半部是一幢两层楼的中式住房，客厅很大，左面是大账房，右面是字画间，放着他收藏的心爱的字画。但他有些什么名贵的字画谁也说不清了，现在提起杜公馆的客厅，人们记住的倒是一副由总统黎元洪的秘书长撰写的对联：“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尺五天。”杜月笙对这副将他比作春申君、孟尝君之类侠义之士的对联是非常满意的。与这幢中式二层楼相连的是一幢西式三层楼建筑，分别安顿着他的各房妻小。在20世纪30年代杜月笙势力*大的时候，杜公馆里有9辆自备车，他的每房妻室都有五六个佣人服侍，正可谓“日日笙歌，夜夜欢宴”。但有两件事是人们所不齿的：一是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的前夜，杜月笙借口替某房姨太太过生日，将他青帮中的同道兄弟、中共党员、当时担任上海总工会委员长的汪寿华，骗到了杜公馆，打昏以后塞进麻袋运到枫林桥活埋了。欺祖灭宗、残害同门兄弟是帮派中人*为人不齿的，但杜月笙却毫不犹豫地做了，使得工人们失去了一位优秀领导人。1950年，周恩来通过秘密渠道邀请杜月笙返回上海，困居香港的杜月笙怦然心动。但他看到报上刊登的因杀害汪寿华而被人民政府镇压的芮庆荣、叶焯山的消息时，吓破了胆，*终魂断香江也没有回到自己的故乡。二是他的某位姨太太与其表兄通奸，结果他让手下将其表兄弄到郊外轧断双腿，把接送他们往来的司机弄瞎双眼赶出杜公馆，而这位姨太太则被关进了杜公馆的三楼亭子间，一关就是十多年。进去时她还是一头青丝，出来时已是满头白发了…… 金廷荪孝敬大洋房 杜月笙在上海*后的一幢公馆坐落于绿树成荫的东湖路上，是一幢浅灰色的小楼。 20世纪30年代初叶，杜月笙的同道兄弟金廷荪倚仗着杜月笙的势力，承包沪上航空彩票的销售，发了一笔大财。他拿出了30万美元的巨款，在杜美路（今东湖路）上造了这幢小楼送给杜月笙。这幢楼造型别致，从外面看好像是西式花园洋房，但从里面看还是中式住宅的格局。一进门是一个很大的客厅，依照杜月笙的意思要摆得下50张圆台面。东面的厢房是账房间，西面厢房是大餐间，专供杜月笙和他的妻妾儿女们平时进餐使用。整个大厅的装饰却是西式的，很大的玻璃窗，阳光一直可以晒进房子中间；天花板雕着天使，绘着鲜花，别有新意；客厅中央的水晶大吊灯在当时的上海滩是数一数二的。 沿着铺设柚木地板的楼梯款步走上二楼，中间一个很大的边廊，现在已改建成客房，但细细一看还辨得出中式建筑一客堂二厢房的格局。按照杜月笙的安排，二楼是给他二太太陈帼英居住的。陈帼英生有3个儿子，平时深得杜月笙的宠爱。三楼则是他原配夫人沈月英的住所。沈月英自己没有生育，但领了一个独生子叫杜维潘。自从领养了这个小名叫林宝的孩子后，杜月笙的事业欣欣向荣日见发达，杜月笙对他也非常喜欢。 在主楼的东西两侧各有一幢小洋房，东边的那幢原来打算给三太太孙佩芬居住，西边的那一幢是给杜月笙*喜欢的四太太姚玉兰准备的。在主楼前边，亭台楼阁以及太湖石堆砌的假山一应俱全，完全是中式庭园的布置。可惜绿草如茵的大草坪现在大部分改作宾馆进出的车道，只剩下很小的一块了。 正当杜美路公馆装饰一新、杜月笙兴高采烈准备搬家时，抗日战争爆发了。杜月笙孤身一人跟随蒋介石跑到重庆，这是他始终高明于黄金荣、张啸林的地方。在抗战*危难的时候，他还几次奉命乘飞机奔波于重庆与香港之间，气喘病为此加剧。抗战胜利后，杜月笙回到上海，他的好友戴笠向他借房子，他慨然应诺将杜美路公馆借给戴笠。后来他又以45万美金的价格把杜美路公馆卖给了美国人，先作为美国文化处，后又作美国总领馆，自己却搬到了峻岭公寓（现锦江饭店南楼）当寓公，一直到他1949年离开上海去香港。 现在杜美路上的公馆成为东湖宾馆的一部分，华格臬路上的公馆在世纪之交上海大规模的绿化建设中被拆除，建成了“市民林”，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鸟语花香，一片苍翠，一代枭雄杜月笙和他的杜公馆已被永远封存在历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