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林丛谈

　　《书林丛谈/近思录》：　　齐国得罪郤克，起于郤克出使齐国，受到齐国不礼貌的接待。《左传》宣公十七年（公元前592年）有这样的记载：　　十七年春，晋侯使郐克征会于齐。齐顷公帷妇人使观之。郤子登，妇人笑于房。献子怒，出而誓曰：“所不此报，无能涉河！”献子先归，使栾京庐待命于齐，曰：“不得齐事，无复命矣。”郐子至，请伐齐。晋侯弗许。请以其私属。又弗许。　　献子，即邰克。为什么邰克登台阶时，妇人笑呢？《左传》没有明确，但问题想必发生在腿脚上。邰克被躲在帷幔后面的妇人取笑，作为大国使者，是莫大的羞辱，所以他发誓：“所不此报，无能涉河。”大概如今天说“我要不报这个仇，过河淹死”之类诅咒之语。郤克的复仇计划，因晋国国君的阻止而暂时未能实现。直到鲁成公二年（公元前589年)才有了复仇的机会。按《春秋经》记载：“二年春，齐侯伐我北鄙。夏四月丙戌，卫孙良夫帅师及齐，战于新筑（卫地)，卫师败绩。”齐国与鲁国、卫国先后发生战争，而且是齐国侵略鲁、卫两个小国。鲁、卫两国只好求救于晋国。《左传》说：“孙桓子（即孙良夫)还于新筑，不入，遂如晋乞师。臧宣孙（即臧孙许)亦如晋乞师。皆主郤献子。”卫国的大夫孙良夫、鲁国的大夫臧孙许都到晋国请求出兵伐齐，并且都求助于邰克。为什么求助于郤克呢？这固然由于郤克当时在晋国已大权在握，他们之间还有共同的不寻常经历，关于这一点，《左传》没有记载。鲁、卫两国向晋国求援，获得成功，《左传》说：“晋侯许之七百乘。”邰克进一步向晋侯“请八百乘”，获得批准。于是“邰克将中军，士燮将上军，栾书将下军”，浩浩荡荡开到齐国，六月十六日与齐顷公率领的齐军相遇于靡笄之下，就是今天济南南郊千佛山下。六月十七日在鞌这个地方摆开战场，进行了一场恶战，《左传》对搴之战进行了详细记载，可以说是《左传》描写战争的佳作。《春秋经》从鲁国的角度记述了这场战争：“六月癸酉，季孙行父、臧孙许、叔孙侨如、公孙婴齐帅师会晋邰克、卫孙良夫、曹公子首，及齐侯战于搴。齐师败绩。”可见《春秋经》十分简要。不过曹公子首率军参战，却是《左传》中没有记载的，更不明其原因了。齐国失败以后，作为惩罚条件之一，晋国要求齐国的“萧同叔子为质”。萧同叔子是谁呢？原来是齐顷公的母亲，郤克出使齐国时躲在帷幔后面笑话邰克的那位妇人。齐国当然无法答应，几经交涉，晋国才放弃了这一要求。其实晋国提出这一苛刻条件，也是为了出一口恶气。　　前面说了，对于邰克出使齐国受辱的细节，《左传》记载过于简括了，以致不能明其就里。这一缺憾，在《公羊传》、《毂梁传》中就可以得到大大弥补了。先看《公羊传》：　　晋郤克与臧孙许同时而聘于齐。萧同姪子者，齐君之母也，踊于掊而窥客。则客或跛，或眇。于是使跛者迓跛者，使眇者迓眇者。二大夫出，相与踦闾而语，移日然后相去。齐人皆曰：“患之起，必自此始。”二大夫归，相与率师为章之战。齐师大败。　　与《左传》相比，《公羊传》详于邰克使齐受辱，而略于搴之战，颇有互补之处。我们可以发现，出使齐国的人多了一位鲁国大夫臧孙许。邰克的缺陷则大体可推知为跛。让我们理解了《左传》“郤子登，妇人笑于房”的原因。至于臧孙许，也有缺陷眇（miao，一只眼瞎)。齐国的无礼，让跛者迎跛者，眇者迎眇者，也到了极致。齐君的母亲萧同蛭子（即《左传》的萧同叔子)偷看的办法也变成了“踊于桔而窥客”，登上踏板偷看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