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超级人脉

关于金融系统、权力精英、人脉的开山之作 桑德拉与我已是老相识了。我们曾共事于鲁比尼全球经济咨询公司，那是一段非常愉快的经历。桑德拉学养深厚，多栖发展，在律师事务所、投行、宏观经济咨询公司和媒体等多个领域都有任职经历，《金融超级人脉》无疑是她渊博学识和丰富阅历的产物。 桑德拉集专家、内部人士、观察者等身份于一身，凭借才华赢得了其笔下那些全球行业领导者的尊重和信任，她本人也因此近水楼台，得以亲历国际精英圈的风云变幻。 桑德拉与全球**的行业领袖互动频繁，以精湛的专业知识为他们提供建议。她思维敏锐，能**时间了解行业领袖如何思考、交流、处事，这种职业素养已经融入了她的血液，成为一种本能。桑德拉自身的学识帮助她以宏观视角观察整个系统的运作，而与行业领袖的互动又启发她用网络科学的分析框架解读全球金融，并直指其背后的原理：“超级枢纽”主导着世界金融系统、经济政策，乃至世界本身。 桑德拉与国际金融圈顶层人士交往甚密，她巧妙运用这一得天独厚的优势，为读者理解金融系统中的一些抽象概念提供了现实依据。她以心理学、社会学、人类学为理论支撑，尽力还原事件真相，将理论与实践有机 结合，全面剖析了人性与系统理论如何影响历史进程。桑德拉的分析理论基础坚实，表达生动有趣，深入浅出地向读者展示了内部人士如何看待独家的人脉资源。 《金融超级人脉》将复杂的金融圈顶层系统层层分解，尽管本书主要聚焦金融领域，但读者可举一反三，将桑德拉的核心理论运用到其他领域。本书脉络清晰：首先，它厘清了全球金融、经济领域的权势人物及其特征；其次，它深度解码了这些人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以及他们作为个体及其代表的整体对系统产生的或积极或消极的影响。此外，本书还探讨了维系顶层关系的重要纽带：资金、信息和机遇。同时，本书还提供了一个洞察视角，告诉普通人如何跻身精英圈；如何在这样的圈子里与他人产生联结、互惠互利；女性如何在男权当道的金融领域披荆斩棘，获得一席之地。 桑德拉指出，学术界、政坛和全球金融领域通常是相互重叠、彼此联结的。不少精英在其职业生涯中会同时或先后涉足几个圈子，在多个领域发挥关键作用，各领域间也由此产生了错综复杂的联系。 《金融超级人脉》彰显的客观思想和思辨精神尤为值得关注。在惊叹人脉强大影响力的同时，桑德拉也直抵人脉的幽暗处：精英及其人脉可能导致系统性弱点，如权力过度集中、贫富差距日益扩大、性别和种族歧视、 社会分裂等。这将使整个系统变得更为脆弱，并毋庸置疑地影响我们每个人。人脉并非彼此割裂、相互孤立，而由此催生的林林总总的现象也并非毫无关联。金融系统与其他系统一样，也是某几个关键人物起着压倒性作用，单一力量产生的不平衡和不稳定，导致系统更容易遭受破坏，从而走向失败。 桑德拉的著作为我们提供了崭新的视角，让我们得以近距离观察扑朔迷离、高深莫测的全球金融领域。它直扣局外人的兴趣点，也让“身在此山中”的圈内人士在读后获得醍醐灌顶的通达。人脉资源是世界**商学院招募新生时的主打卖点，但商学院的MBA 项目通常不设专门课程去教学生如何构建人脉关系。《金融超级人脉》刚好可以填补这一空白，它是网络科学的基础教材，也是人脉构建的精品课程，它应该成为商学院学子的**读物。 桑德拉对金融圈的分析是客观的，既没有过度美化，也无不实的抨击，她的态度既不是坚决捍卫也不是一味指责，而是为我们敲响了警钟，提醒我们要正确理解复杂系统，要用多种视角思考问题，及时发现问题。在当前的金融领域中，力量不均衡、态势不稳定的趋势日益显著，这种趋势持续时间越长，扭转的难度就越大，而一味回避只会让形势愈演愈烈。 新一轮技术创新的特征是耗费大量资本、更倚重技能，且极大地节约了劳动力成本。不难想象，这将创造更多的“分化”。经济全球化给工人、企业、行业和整体经济都带来了巨大挑战，而经济激增催生的金融泡沫终有破裂的一天，造成的损失也可想而知。 全球大国实力此消彼长，地缘政治冲突正在逐渐转化成为地缘经济冲突。我们需要更英明的决策来弥合“分化”，让机会更多地惠及每一个人，否则，各国政治和社会内部的不稳定将日益严重，甚至产生不良的外溢效应，殃及他国。桑德拉在书中提到的顶层精英——超级枢纽——正将经济、金融和政治整合到一起。作为超级枢纽的精英们有着他人望尘莫及的影响力，因此，他们也应当承担起特别的责任，保持系统的公平和稳定，消除冲突和混乱。 关于华尔街、权力精英、人际关系的书已不胜枚举，但能将三者关系进行清晰梳理的书微乎其微。而桑德拉自身就是其笔下人脉圈的一分子，可以获取大量一手资料，就这个层面而言，《金融超级人脉》堪称开山之作。此外，她还具备旁观者般冷静的思考能力，其文思深邃，使本书更添光芒。 《金融超级人脉》的问世恰逢其时，它不仅关注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人，同时也聚焦系统本身。要想深入了解金融系统，必须充分理解三个链条：华尔街那些影响全球的金融政策如何运行、推动杠杆的超级枢 纽是谁、金融领域中的人脉是如何形成的。本书探讨的话题立足当下，且必将历久弥新。 本书对后世*深远的影响在于，它将启迪一代又一代新兴的超级枢纽。不仅是在金融圈，而且是在任何人际网络之中。 第1 章 金融领域：浑然天成的人类系统 一月的纽约，天色灰蒙。人们刚刚结束假期的狂欢，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也纷纷打道回府，市中心的交通逐渐恢复畅通。纽约，这座以活力闻名的城市还在沉睡中，人们流连于慵懒的假期模式，意犹未尽。而事务缠身的我，不得不早早忙活起来，为本年度*重要的出行做准备：我将奔赴瑞士达沃斯，参加世界经济论坛（WEF）年会。 达沃斯论坛：世界顶级精英圈的缩影世界经济论坛具有排他性，与会者也皆是其所在领域的翘楚。位于瑞士阿尔卑斯山的滑雪胜地达沃斯原本只是个流于传说的小镇，却因成为世界经济论坛年会举办地而在一夜间家喻户晓。2016 年的年会共吸引了2500 名全球各界领军人物前来参加，包括国家元首、投资大亨、基金经理、跨国公司高管、学术界精英等。政、商、学各界人士齐聚于此，共同探讨全球面临的挑战、签订协议，当然，更重要的是搭建人脉。与会者需凭邀请函参加论坛，而因名额有限，为获得邀请函而展开的角逐可谓“血雨腥风”，尽管高昂的会费已经令不少人望而却步。本人首次应邀参会，是因为长期从事资本市场研究，也算小有成果。此外，我还是系统性金融风险委员会（Council on Systemic Financial Risk）成员，与他人合作撰写了一项关于国际金融改革的研究报告。几年来，因工作需要，我始终与在世界经济论坛上构建的人脉保持着联系。我到达肯尼迪机场后，在临时专设的瑞士航空公司柜台办理值机。柜台位于机场入口处的旋转门旁，为前往达沃斯的旅客专用，高效而便利。地勤人员身着时髦的铅灰色制服，为这群特殊的旅客提供热情周到的服务。休息室随处可见达沃斯论坛的与会者：对冲基金大鳄乔治·索罗斯、瑞士信贷集团CEO 布雷迪·杜根（Brady Dougan）、《华盛顿邮报》继承人拉利·韦茅斯（Lally Weymouth）。 他们和休息室其他贵宾一样，在皮质扶手椅上候机，享用着丰盛的自助餐，以便可以在接下来的长途飞行中安心休息。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暮色中的停机坪上有多架飞机上印有瑞士国旗——醒目的红底白十字。这些“大咖”乘客们很多都是故交好友，从休息室到登机桥，他们一路都在热络畅聊。飞机起飞后，座位慢慢后仰，眼罩垂下来，机舱里终于安静了。八小时后，飞机在苏黎世降落。*富有的与会者随即登上他们的直升机，开启下一段价值1 万美元的天空之旅；银行高管们通常有专车接机。我和其余人员则登上了世界经济论坛的穿梭巴士，前往会场。蜿蜒的雪山道路上，一辆辆豪华轿车怀着极大的耐性缓慢前行。这些车大都装有隐私玻璃，从外面很难看出坐在后排的人究竟是谁。 我们沿山路盘桓而上，随着海拔的升高，积雪逐渐增厚，松树银装素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大约三小时后，我们抵达阿尔卑斯山滑雪胜地——达沃斯。你想象中的达沃斯是什么模样？是白雪皑皑的大地上，小木屋星星点点散布其中，景色美不胜收，如同托马斯·曼（Thomas Mann）在其经典小说《魔山》（The Magic Mountain）里描述的那样吗？如果是遮掩，那么现实恐怕会给你的美好预期泼上一盆冷水。因为映入眼帘的不过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镇，一路的平顶混凝土建筑显得尤为沉闷。幸而有白雪覆盖，加之点缀着世界经济论坛的横幅，小镇因此平添了几分别致。 达沃斯堪称对比研究的经典教材。世界经济论坛与会者大多非富即贵，让这个小镇一时间成为当之无愧的世界权力和财富中心。可这里的酒店设施却很落后——它们仿佛被裹挟进时间隧道，忘记了与时俱进。几年前，这里还在使用旋转拨号电话机，要想打国际长途着实不便，此外，Wi-Fi 网络也尚未普及，老式卷纸传真机还在这里一统天下。客人们忍不住投诉抱怨，隐忍的酒店老板通常耸耸肩，淡漠处之。身家显赫的商界巨贾面对着显然低于正常标准的住宿环境，不堪其苦。我曾目睹一名亿万富翁愤怒地抱怨，他在号称五星级的施泰恩伯格酒店的房间“什么设施都没有，就像一口安装着一盏灯的棺材”。 不过*近几年，这个瑞士小镇在蹒跚中也发展了起来，甚至还有带点未来主义色彩的奢华建筑——瑞士信贷集团在这里修建了外观如金色宇宙飞船的洲际酒店。如果想拥有更多隐私，住得更加宽敞舒适，与会者可选择租用当地极具瑞士风情的庄园。与会期间，庄园的租金起步价为每天15 万美元，不包含服务人员的费用。我有一位朋友是瑞士投资商，他每年都会把自家的庄园租给“俄罗斯政府”。不论他出价多少，对方都会如数支付。我还有其他两个朋友，也在论坛期间把自家的豪华公寓出租，每天租金高达6000 美元。 我住进了一家温馨舒适的家庭旅馆，到会议中心步行大约15 分钟的距离。通常，主办方会给大家指定酒店，与会者在这方面几乎没有话语权。不过如果你愿意支付额外会费，将会员等级提高，那么你被分配到国会中心附近酒店的概率就会增加。能称得上论坛VIP 的主要是几十位国家元首，他们通常下榻在施泰恩伯格酒店。除国会中心外，论坛大部分活动主要在这家酒店进行，这里也是精英们的重要社交场所。不过，一些比较倒霉的与会者可能会被分配到隔壁小镇的酒店，需要耗费额外的通勤时间。 我不愿意错过这场顶级盛会的每一瞬间。因此，我在办理完入住手续后，来不及补觉、倒时差，就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往会场。为了取到论坛证件，我迈着沉重的步伐，风雪无阻，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艰难跋涉。那是一个十分珍贵的证件，它赋予了我进入限制级和高安保级别区域的权限。世界经济论坛期间，达沃斯无疑会成为恐怖分子的首要攻击目标：5000 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和士兵保卫着这里，小镇不但被保护在铁丝网中，还设有多个安检点。狙击手戴着面具不时在屋顶出现，战斗机24 小时待命，保护着这片禁飞区。论坛期间安保级别之高足见瑞士人的严谨，他们掌控全场，以免出现任何差错。除国家元首外，其他人都必须在进入会场前把贴身保镖留在门口，自己排队接受安检。谁也没有特权，大家一视同仁。 我戴着崭新的证件走向国会中心大楼。这栋建筑物外观摩登、内部设施先进，是一座迷宫似的殿堂，论坛期间的大部分活动都会在此举行。路上，我碰见了比尔·盖茨，他友好地朝我点头示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克里斯蒂娜·拉加德（Christine Lagarde）也与我寒暄；还有黑石集团的史蒂夫·施瓦茨曼，我们一路调侃了几句。在外套检查区，当我脱下沉重不便的靴子，穿上优雅的高跟鞋时，正好碰到美国前财政部部长拉里·萨默斯（Larry Summers）和世界极具影响力的经济学家之一、诺贝尔奖得主、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罗伯特·希勒（Robert Shiller）。我已经连续多年参加世界经济论坛，但社会名流近在咫尺的感觉依然很奇妙。要知道，平日里只有在黄金档新闻或知名财经杂志封面上才能见到这些人。 依例与熟人打过招呼后，我立即逃离那片喧嚣，找到了一处僻静角落。我搜索着数据库，试图从大约300 场活动中找出感兴趣的几场。分论坛议题多样，包括“全球经济展望”等宏观话题和“幸福的重要性和人类大脑”等非传统话题。议题多，选择也多，当人们在短时间内接受海量信息，会同时感到亢奋和疲倦。有了之前几年的参会经验，我开始学会合理分配精力。初次参会的人经常会晕头转向，镇子虽然不大，但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熟悉情况。高频次接触世界名流是一种别样体验。论坛期间，全世界重量级宾客从四面八方而来，像被万有引力吸进了这个“平行宇宙”。持续五天的会议结束后，他们会再次回到人类世界。 …… 在一个繁忙的秋日，我和鲁里埃尔·鲁比尼来到位于纽约的摩根大通总部，与赫赫有名的摩根大通CEO 杰米·戴蒙见面，讨论该公司的一些问题。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我们穿过大理石铺就的宏伟大厅，走进这座资本大楼*神圣的地方：顶层的行政主管办公室。 戴蒙已经在一间宽敞明亮、设施先进的会议室等候我们。从会议室俯瞰纽约风光，令人叹为观止。鲁比尼和我对于大型投行的看法都带有批判性，我已经明显感觉到，戴蒙一定会发起完美的攻势，说服我们改变立场。他风趣幽默，主导着整场会谈。坦率地说，戴蒙谈话的内容并不深刻，我们没有从中获得任何新见解，但在会议结束后，鲁比尼却已经被戴蒙征服。 戴蒙很善于用心理战术，他可以征服任何人。即便在“超级枢纽”圈子中，戴蒙也是那位*耀眼的佼佼者。 我隐隐察觉到，戴蒙很善于用心理战术，他可以征服任何人。即便在“超级枢纽”圈子中，戴蒙也是那位*耀眼的佼佼者。《名利场》（Vanity Fair）形容他英俊潇洒、极富魅力，知名银行评论家、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前掌门希拉·贝尔（Sheila Bair）在她的著作《直面危机》（Bull by the Horns）中，称戴蒙为金融圈*聪明的CEO，其领导能力跟他的身高一样，足以傲视群雄。《纽约时报》撰文称他为“美国少有人恨的银行家”，并在文章中列举了很多未能从2008 年金融危机中幸免于难的银行家：贝尔斯登的CEO 詹姆斯·凯恩、美林证券的约翰·塞恩和斯坦利·奥尼尔、花旗集团的查克·普林斯、雷曼兄弟的理查德·富尔德等。在戴蒙看来，他自2008 年金融危机后“历经大战，伤痕累累，但仍然站立着，且还在战斗”。在他的领导下，摩根大通成为世界上规模庞大的金融机构之一，资产达2.4 万亿美元，旗下有25 万名员工。 和大多数金融高管一样，戴蒙也是典型的阿尔法人格。他自小性格叛逆、桀骜难驯，从不惧怕挑战权威。高中时，因为历史老师出口羞辱班上一名非裔美国学生，言语中充满种族主义色彩，戴蒙立即离开教室，以示抗议。在哈佛商学院时，他在一项案例研究中勇于挑战德高望重的教授，并*终证明自己是正确的，这让他赢得了同学们的尊敬。戴蒙也从不害怕得罪上司。他曾与自己的导师桑迪·威尔（Sandy Weill）展开权力角逐，毫无让步之意，那场权力之争以威尔愤怒开除戴蒙为结局。 戴蒙甚至能在一场正式晚宴上与他的高级助理大打出手，因为后者斥责了另一位同事的妻子。他还在其他CEO 面前对同行出言不逊：蒂莫西·盖特纳和戴蒙曾共同主持电话会议，讨论摩根大通收购贝尔斯登事宜，花旗集团前CEO 潘伟迪就此事进行了一连串发问，质疑其中的技术性难题，这让戴蒙失去耐心。“别再问了，笨蛋。”他指出花旗应该感激摩根大通出手救助。当众与权威人物叫板，这样的事在华尔街闻所未闻，一时间成为传遍街头巷尾的热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