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就是让人追随

很久很久以前，在寒冷南极的一座冰山上，我们如今称为华盛顿角的地方，有一个企鹅王国。 那儿的冰山已经形成了许多许多年。四面环海，食物充足。冰面上还有永冻雪墙，在冬季能为企鹅阻挡可怕的暴风雪。 打那儿的企鹅记事起，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方冰山上。“这是我们的家。”如果你真能找到他们的冰雪世界，他们会这样对你说。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还会理所当然地表示：“这将永远是我们的家。” 在他们生活的地方，能量耗损是致命的威胁。王国里的每只企鹅都知道抱团取暖，以求生存。所以他们学会了相互依存，往往生活得像大家庭（当然，如此有好也有坏）。 这种鸟纲动物十分美丽。他们叫帝企鹅，是南极十七种动物门类中*大的科目，永远穿着一身燕尾服。 268只帝企鹅生活在这方天地。弗雷德就是其中一员。 弗雷德外观举止都和其他企鹅无异。除非你真的不喜欢动物，不然你大概会说他“可爱”或是“高贵”。但弗雷德有个十分重要的特点，令他与众不同。 弗雷德有超常的好奇心与观察力。 在南极，陆地没有食物，必然要在海中捕获食物。而当其他企鹅都在海里猎食，弗雷德却很少下海捕猎，更多时候，他都在研究冰山和海面。 其他企鹅大多时间都和亲友在一起。弗雷德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但他参与家庭聚会的频率不及企鹅平均水平。他常常独自走开，记录他所观察到的事。 你可能会认为弗雷德是只奇怪的企鹅，也许正是那种不合群的企鹅。但那并不十分准确。弗雷德只是做着他认为对的事情。结果，他的所见所闻让他越发警惕起来。 弗雷德有个公文包，里面塞满了他的观察记录，他的思考与结论。（是的，他有公文包，别忘了这是寓言。）他得到的结论越来越令他担忧，结论呼之欲出…… 冰山断裂，对企鹅而言将是场灾难，要是在冬季的暴风雪中裂开，更是场灭顶之灾。那时，年老年幼的企鹅必定会丧生。但谁又说得清灾难的后果到底有哪些呢？和那些不可思议的事件一样，企鹅对冰山断裂引发的灾难毫无防备。 弗雷德轻易不会惊慌。但他越是研究自己的观察记录，越是惴惴不安。 弗雷德明白，他该行动起来。但他在族群里的地位，绝不是那种能对其他企鹅发号施令的角色。他不是王国领导者之一，甚至也没能和那些领导沾亲带故。何况，他此前从未有过成功预言的辉煌事迹。 弗雷德还记得他的同类哈罗德告诉人们家园将坍塌时，哈罗德遭受到的待遇是什么。没人关心他的话，哈罗德便奋力找到一些证据。他的拼命得到的回应则是: “哈罗德，你真的不必太忧虑。来，吃块鱿鱼，会感觉好一些的。” “要坍塌？不然你现在就上下跳跳，哈罗德。要不我们找五十只企鹅同时蹦一蹦。发生什么了吗？嗯？” “你的观察很引人注意，哈罗德。但也可以从四个完全不同的角度解读嘛。你看，如果假设……” 部分企鹅什么都没说，但他们待哈罗德不同于往常了。他们对哈罗德的态度变得很隐晦，但弗雷德能看出来，那种转变绝非好转。 弗雷德感到自己无比孤独。 企鹅王国有个领导人议会，也叫“十人集团”，由企鹅王主持工作。（青少年对该集团另有别称，不过那是另一回事了。） 艾丽斯是十位首脑之一。她强硬而务实，有着能成事的名声。比起她少数冷漠无情的同僚而言，艾丽斯还是比较接地气的。实际上，这些首脑统统冷漠无情，只是大部分不表现出来罢了。 弗雷德认为艾丽斯更有望接受他的故事。于是他去拜访了她。艾丽斯就是艾丽斯，他甚至无需预约会面。 弗雷德告诉艾丽斯他的观察和结论。她听得很认真，尽管老实说，她心里其实在怀疑弗雷德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个人危机。和妻子不睦？吃了太多含汞量超标的鱿鱼？ 不过，艾丽斯就是艾丽斯，她没有无视弗雷德。她反而将信将疑地表示：“带我去*能说明问题那儿看看吧。” 那儿并不是冰山表层，表层难以看到融化的迹象与影响，只有冰山之下的深海才能见到。弗雷德就此向艾丽斯做了番说明。算不得耐心的艾丽斯听后，只说道：“好好好，我们走吧。” 企鹅入水后比较危险，因为潜伏于水下的海豹和虎鲸都等着猎食大意入水的企鹅。抛去更多枯燥的数据分析，我们就告诉你一个简单粗暴的事实好了：没有谁想要被虎鲸或是海豹抓住，所以弗雷德和艾丽斯入水后，本能地警觉起来。 在水下，弗雷德给艾丽斯指明冰山融化造成的裂隙与其他恶化的迹象。艾丽斯很讶异，自己居然从未发现这些迹象。 艾丽斯继续跟随弗雷德钻入冰山边缘一处大孔，穿过一条数米宽的通道后，他们游进冰山的心脏位置，*终抵达一处灌了水的空穴前。 艾丽斯极力表现出一副全然知悉所见所闻的模样。而事实上，她的专长是领导，而非冰山科学。弗雷德读出她表情的复杂，于是回到冰山表面后，他做了解释说明。 长话短说—— 冰山不同于冰块。冰山内部有称之为水道的裂缝。水道通往更大的空间，称作冰穴。如果冰山消融够多，那么融水涌入裂缝，并通过裂缝灌入水道与冰穴中。 在寒冷的冬季，狭窄水道内的水会迅速结冰，就此将水锁在冰穴之中。但随着温度越来越低，冰穴里的水也会冻结。而液体凝固导致体积急剧膨胀，冰山可能会因此破裂坍塌。 数分钟后，艾丽斯理解弗雷德的担忧了。那么这个问题究竟多严重呢…… 反正绝非好事。 艾丽斯大为震惊，尽管她脸上并未表露一丝。她向弗雷德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我要思考一下刚看到的一切，”她告诉弗雷德，“然后我会尽快找几位领导沟通一下这个问题。”她的心思已经飘到别处去了。 “我需要你的协助，”她对弗雷德说，“我要你做好让其他人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准备。”短暂停顿后，她补充了句：“做好心理准备，部分企鹅并不愿意发现问题。” 艾丽斯就此别过弗雷德。弗雷德顿感喜忧参半。 喜在：他不再是唯一预见灾难的企鹅。他也不再是唯一备感急需采取措施的企鹅。 忧在：他还没找到任何解决方案。而且，对于艾丽斯那句“做好心理准备”与“部分企鹅并不愿意发现问题”，他感到不适。 只剩两个月，可怕的南极洲之冬就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