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叹形式批评研究

　　《金圣叹形式批评研究》：　　“善言古者合之于今，能述远者考之于近。”文学评点作为一种历史悠久的批评形态虽已退隐消亡，但它作为批评方式所隐含的灵活多变的智慧对于我们今天的文学批评来说，仍富有启迪性。特别是金圣叹的形式批点，所提出的问题、所面临的困惑，恐怕我们今天还在遭遇着。他所提供的睿智性答案，仍涵容着可供现代文学创作和批评借鉴的思想资料，具有一种当存即下的美学意义。　　一形式分析与意蕴把握的中介关联　　过去我们在研究金批时，常常坠入一种范式的困顿。时而把金圣叹视为“封建反动文人”，时而视为“封建进步文人”，时而视为“启蒙思想家”，实际上这种解读存在着严重的问题。对金圣叹的批评意图既不能仅仅从外在的政治社会环境中直接去求得，也不能仅仅从作者的意图方面直接去求解，同时也不能仅仅从金圣叹的世界观中直接去见出。因为外在的思想转化到文学文本之中，总会发生或多或少的变形。否则就会强加于文本，有差强人意之嫌。如果从施耐庵的角度来看，把宋江描绘成奸诈狡猾之徒，显然违背作者本意，与其“忠义”不符，至于究竟是托笔骂世还是心闲弄笔，也颇难区分；如果从金圣叹的世界观的角度来看，则带有极大的复杂性，既有儒家的人世哲学，老庄的遁世哲学，还有心学的异端思想，同时吸收了佛教的空观学说。当金圣叹进行文学批点时，把这些思想投诸文本中，并非一一对号，文本本身也会对其有所修正。否则以此评价作品的话，将会导致“怎么都行”的结果。因此，无论对金圣叹批评意图的研究，还是对文本意图的解释，我们都不能脱离文本本身。金圣叹对宋江的解读很有代表性。金圣叹在批点《水浒》时，他独恶宋江，视为狡诈虚伪之徒。金圣叹之所以这样做，并非追新猎奇，故意妄断。金圣叹说：“一路写宋江使权诈处，必紧接李逵粗言直叫，此又是画家所谓反衬法。读者但见李逵粗直，便知宋江权诈，则庶几得之矣。”“此书写一百七人，都有一百七人行径心地，然曾未有如宋江之权诈不定者也。其结识天下好汉也，初无青天之旷荡，明月之皎洁，春雨之太和，夏霆之径直，惟一银子而已矣。”诸如此类的评语还很多，金圣叹由此概括出宋江的性格是一种权诈虚伪。那么现在的问题是金圣叹何以能总结出宋江的如此性格？关键在于金圣叹能沉浸在文学文本之中，以形式文法为中介，细细玩昧人物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细细追索情节的跌宕曲折、前呼后应。在充分审美判断的基础上，对宋江施之以道德判断，进而折射出自己的批评意图。金圣叹常从文本细节人手，发现宋江多次专靠银子买通天下，结识天下好汉，从而暗示出宋江权诈不定的性格。金圣叹深知文学文本的寓意绝非显在之物，而是“深文隐蔚，余味曲包”。金圣叹说：“文章之妙，无过曲折。诚得百曲千曲万曲，百折千折万折之文，我纵心寻其起尽，以自容与其间，斯真天下之至乐也。”文学文本的意图实不易追寻，对此金圣叹认为必须“理会文字”，解读形式，透过字里行间，触摸行文脉络，才能深识鉴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