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余生,目光所至都是你

初恋是用来遗忘的 我的高中同学毛豆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他在老家的集市上遇到司灵啦，没想到她这些年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好看，还是那么容易让人心动。 司灵是毛豆的初恋，上学时跟我是很好的朋友，不过那会儿我跟毛豆还不是很熟。 司灵家是卖包子的，她每天早上来上学都会拎着一袋包子来，给我们分。 因为她总是让我先挑，所以大家都以为她喜欢我，但我知道，我跟司灵之间的革命友谊来自我们在考试时偶尔的“互帮互助”。 有一次期中考试，我坐在毛豆的前面，毛豆坐在司灵的前面。按照我和司灵往常的作战计划，她负责英语，我负责数学，我们俩只需要跟毛豆通个气，让他在中间传个字条，就“完美”了。 数学比英语先考，到了下半场，老师的注意力开始下滑，司灵开始蠢蠢欲动。她掐中老师不注意的点就把字条丢到了毛豆的桌上，毛豆大概是不甘心司灵只跟我传字条，不跟他传，于是私自将字条扣了下来，准备把他的答案写上去。 但由于毛豆的作战经验实在是太少，监考老师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异常，从他的手上一把拦截下来他准备回传给司灵的字条。 考试还没结束，毛豆就跟司灵一起进了政教处。 很快，学校的广播里开始对他们两个人进行通报批评，教导主任非常愤怒地还原了他们作弊被抓的场景，还在*后加了一句：“毛豆要传给司灵的字条上写的三道题的答案全是错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要帮别人作弊。” 毛豆和司灵在学校成了同学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只要有人说起他们一个人的名字，另一个名字很快就会被提起。 司灵自然是觉得丢人，但毛豆不觉得，但是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就是司灵再也不想理毛豆了，这让毛豆很苦恼。 高二的某一天，毛豆突然想到一个让司灵理他的办法，他偷偷地把司灵的自行车轮胎的气给放了，又假装跟司灵在车库偶遇，当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支收缩气筒的时候，司灵非常开心，于是暂且忘记了他让她在全校师生面前丢过人。 从那天以后，司灵再从家里带包子来，就不让我先选了。看到毛豆贱兮兮地冲我笑得一脸嘚瑟，我立即明白了毛豆这家伙一定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夺走了我优先选包子的权利。 有一次，我们开家长会，司灵的爸爸来了，毛豆特别有礼貌地问候他“叔叔好”。司灵低着头小声地跟她爸说，这位同学经常帮助自己，上次自行车坏了还是他帮的忙。 司灵她爸一听：嘿，这孩子还真是乐于助人啊。所以司灵她爸初见毛豆，对他的印象极好。 毛豆见状，特狗腿地跑去给他端茶倒水，说是感谢叔叔每天都做这么好吃的包子，让他能够茁壮成长。 那时候毛豆的身高只有一米七，司灵她爸见他这么说，想着这孩子以前得多矮啊，也太可怜了吧，于是从此以后，便让司灵早上多带一袋包子来学校，还特地叮嘱了司灵多带的一袋给毛豆吃，他正在长身体。 我们都无比羡慕毛豆，调侃他是被司灵她爸选中的人，以后怕是可以去当上门女婿了。 每次说到这里毛豆都要笑着骂我们，说我们嫉妒他，而司灵呢，通常会边给大家分包子，边笑着看毛豆跟我们打打闹闹。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生活，可真好啊。 司灵和毛豆的成绩都很一般，在当时*多也只能上个大专，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俩应该是说好的，对学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天泡在一起只知道学习，连班主任都感到特别诧异，在班上表扬了他们很多次。 高中毕业后，毛豆和司灵都考到了本科线，拿到成绩后班主任连说了好几次“好啊，好啊”，让我们看了都很是感动。 就在我们都以为毛豆和司灵要谈恋爱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分别被两所大学录取，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四百公里。 上大学之前，司灵哭着给我打电话说她想复读，我叹了口气，问她：“毛豆呢？” 一听到毛豆的名字，司灵哭得就更厉害了，吓得我赶紧闭嘴。 *后司灵还是没有复读，因为一想到当初为了考大学吃过的苦，她就忍不住有些退缩。 不过在上大学之前，毛豆跟司灵承诺，他一定会经常去找她玩，司灵听了以后心里很甜蜜。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往往没有那么圆满。 上了大学以后的司灵与毛豆，发现大学生活与他们想象的并不一样，别说两个人隔着四百公里的距离，就算是在同一所学校的人，都不那么容易见面。 因为大学除了要上课，还要搞各种各样的社团活动。司灵还好，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不过毛豆就不一样了。 上学时他成绩不好，又经常惹事，所以总被老师批评。但是到了大学，他外向的性格为他加分了不少，他开始崭露自己的锋芒。 毛豆虽然没能去司灵的城市找她玩，但是坚持每天都给司灵打一个电话。某一天，毛豆在电话里问司灵：“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司灵在电话里过了很久才吱声说“好啊”，两个人就这样谈起了异地恋。 恋爱后的毛豆和司灵腻歪得不行，每天总有说不完的话。因为是异地恋，所以他们在大多数时候，只能抱着手机跟对方说话。 毛豆很忙，要上课，要搞社团活动，白天经常顾不上司灵，但是到了晚上，他总是连觉都舍不得睡，只为了能多听司灵说会儿话。 有时候听着听着毛豆就睡着了，司灵挂上电话，心里忍不住有诸多感慨。 她感慨自己当初如果再努力一点该多好，她感慨如果她选择回去复读了该多好，苦那么一点时间，就会迎来两个人的幸福。 但是这些话，她从来都没跟毛豆说过。 到了大二，毛豆当选了学生会干部，本来一个月见一次的两个人，开始变成两个月见一次。 这种想见不能见的痛苦实在是太挠人，司灵实在忍不了了，给我打电话控诉了毛豆的“十大罪行”以后，在电话里咬牙切齿地决定：“我要和毛豆分手！” 说完后司灵就挂了我的电话，给毛豆打电话，电话接通，毛豆刚想说“晚上咱再聊，我这会儿在忙”，司灵就先开口说：“你忙归忙，抽空跟我分个手吧。” 毛豆这下慌了，司灵不是那种爱耍小脾气的女生，既然说了分手，那么事情就一定是严重到不能再严重了。 毛豆可一点都不想分手，赶紧买了张车票就往司灵学校赶。 还没到司灵学校，毛豆就发现司灵已经把自己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在慌乱中他想起了我，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给司灵打个电话，让她给他一次机会，两个人见一面。 我给司灵打了电话好说歹说，终于劝了她下楼去见毛豆。不过大半个月没见，毛豆就又黑了不少，可见他在学校的时候没少往外跑。 一想到这点，司灵刚消下去的火，又开始噌噌地往上冒。 “你来干吗啊？” “我不想分手，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行。” 毛豆也没想到司灵会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自己。于是他俩在司灵单方面宣布分手的五小时后又宣布了复合。司灵打电话告诉我的时候，我被她的执行力惊呆了。 复合后的毛豆和司灵又开始腻歪起来，毛豆也渐渐学会了多留一点时间给司灵。然而没过多久，司灵又给我打电话说：“我又想分手了，我觉得现在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啥？要不怎么说“女人心海底针”呢，这回我是真猜不中司灵在想什么了，毛豆只能自求多福。 后来毛豆说他也跟我一样，压根儿不知道司灵说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是什么意思。 司灵这次是铁了心要分手，我打电话给她，她坚决不接。 就这样，毛豆失去了司灵。 大二下半学期，毛豆当上了学生会主席，成了不少大一学妹心里的男神。 这家伙每次更新的QQ空间动态，哪怕发的只是一个标点，也能收获很多条评论，看网名就知道，全是妹子。 毛豆偶尔会跟我聊天，我知道他是想跟我打听司灵的近况，但司灵自从跟毛豆分手以后，跟我的联系也少了很多，所以我也没办法帮他。 大三刚开学的时候，毛豆突然给我来电话说司灵谈恋爱了，问我知不知道这事。 我当然不知道，于是赶紧给司灵发了条消息确认是否属实。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我记得我还没告诉你。”司灵云淡风轻的语气跟当初和毛豆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没告诉我，我也能知道！你这也太突然了吧……” “有什么突然的，谈恋爱不是很正常嘛。” “那毛豆……” “怎么了？我们俩都分开那么久了，再提他没意思了啊。” 分开那么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不过才分手几个月而已。 然而既然司灵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再帮毛豆说话。我把聊天记录截图给毛豆发过去，过了很久他才回了我一个“OK”的表情。 回了OK不代表真的OK，据说毛豆当天晚上去大喝了一场，喝醉后的毛豆蹲在学校的操场上一遍一遍地喊着司灵的名字，还说着什么“我要吃肉包子”。 隔天早上，毛豆一醒来看到宿舍的桌子上放了一袋肉包子，他憋了那么久的眼泪立马就掉了出来。 给毛豆买包子的是个学妹，也是她前一天晚上把毛豆从操场上弄回宿舍楼下，让毛豆舍友把他带回寝室的。女生没办法进男生宿舍，女生宿舍又已经落了锁，学妹就一个人回到操场上溜达一宿，等到天亮才回到宿舍洗漱，估摸毛豆该醒了，又去食堂买了两袋肉包子，一袋给了毛豆的舍友，一袋让毛豆的舍友带给了毛豆。 毛豆没过多久就跟学妹在一起了，按照剧本发展，他与司灵都已经觅得新欢，两个人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但是生活这玩意，经常与我们所设想的一切逆行。 正在毛豆跟学妹开始热恋的时候，司灵跟她男朋友出事了。 她男朋友不知道在哪儿借了一笔贷款逾期未还，打他的电话找不到人，只能找到他女朋友的身上。司灵一脸蒙地被人问候了全家的祖宗，心里委屈得要命，可男朋友人就跟失踪了一样，怎么都找不到。 见打电话不行，要债的人找到了学校，司灵被吓得不敢出宿舍的门，她哭着跟人家保证这笔钱她来还，只要他们不要再来学校骚扰她。 要债的也只是想要钱而已，于是答应了。 司灵本以为不过几千块钱的事情，没想到她男朋友连本带利欠了人家五万。 当时我们一个月生活费才八百，五万真的太多了。 司灵急得不知道要怎么办，又不能告诉她爸妈，只能开始到处借钱。我当时也穷，掏空了银行卡才给她转了五百块钱。 司灵把身边能借钱的人全都借了一遍，就是没找毛豆。可大家都是高中同学，事情传得很快，毛豆很快就知道了这事，又一次给我打电话。 “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事？”毛豆在电话里显得有些着急，还怪我没告诉他。我哪儿知道司灵愿不愿意让他知道啊。 “你把你卡号发来，我奖学金还没用，我在银行，现在就给你转过去，你别告诉她是我给的。” 正在我疑惑毛豆这个学渣也能拿奖学金时，我收到了进账提示，一万元整。 “你发财了？” “没有，我用生活费凑了点，你赶紧给她转过去吧，我这几天也想想办法。” 行！毛豆果然好样的！ 挂了电话后我就赶紧给司灵转了钱，司灵听说后只跟我说了一句话：“替我跟他说声谢谢，这个钱，我会还的。” 后来司灵还是没有攒够五万块钱，放贷的那边看她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后拿了她的两万块钱就走了，也没再找过她的麻烦。 钱还上后，司灵给她男朋友发了条信息，内容大概是：“钱我已经帮你还了，你这个孙子如果是个男人就赶紧出现。” 那个孙子一听说钱还了，隔天就出现在了学校，跪在了司灵的面前求她原谅自己。 我本以为以司灵的脾气，肯定会跟那孙子分手，谁知道他们俩竟然依旧在一起，这下我是彻底看不懂了。 当初司灵要跟毛豆分手的决绝呢？怎么到了这儿就不管用了。 难道她喜欢这个孙子比喜欢毛豆还要多？ 在当时我把此事当成了一门玄学，不知道司灵到底在想什么。 大学毕业后，司灵考上了公务员回到家乡上班，她那个男朋友一直都没找到什么好的工作，说是打算跟朋友一起创业，司灵懒得管他，也就随他去了。 毛豆考上了研究生，继续陪着他的小学妹一起念书。过年的时候回家聚会，我问毛豆，未来有什么打算。 他笑笑说：“未来的事情未来再打算吧，现在还不知道。” 其实我知道，他不过是想等一等司灵，等她真的幸福了，他才能安心。 司灵的男朋友虽然在学校做了不少混账事，但自从和朋友创业以后，突然就跟转了性似的，变得很不一样。 他跟朋友合作开的公司意外地做得不错，才半年的时间，就开始忙着扩充团队。有一次我回河南办事，他跟司灵请我吃饭，看得出来，这个当初莽撞不懂事的男生，现在已经逐渐变得稳重，说话、做事都知道为司灵着想。我在心里暗暗感叹，司灵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前年我收到了司灵的结婚请柬，请柬是司灵手写的，她的字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可是当初给我们班写黑板报的字啊，秀气又不失大方。 自从高中毕业后这还是我**次见到司灵的字，过去高中时代的回忆就这样迎面而来，打在我的脸上。 我想起当初司灵每天都会给我们带包子，有时候还会单独给我带一碗胡辣汤。 我想起她跟毛豆考试作弊被学校通报批评，她坐在位子上整整哭了一个下午。 我想起她跟毛豆谈恋爱时的**个暑假，他们俩约我出来玩，他们俩抱在一起想要接吻，被姗姗来迟的我正好撞见，她满脸通红，面若桃花，毛豆的眼睛里更是带着少年的骄傲与欣喜。 我想起她跟毛豆分手的时候说的那句“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虽然这么多年我依旧没弄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想起她后来重新谈恋爱遇到的各种事情，再到现在结婚，眼里只剩下温柔和幸福。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给毛豆发请柬，但毛豆在她婚礼的前一天晚上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我因为在开会没有接到，后来也忘了给他回过去。 隔天司灵出嫁，我们当初的高中同学也有几个人到场，再次见面，大家都在感叹物是人非。 然而当司灵穿着婚纱走上红毯的时候，大家立刻就忘了前一秒的感叹，开始为她的幸福鼓掌呐喊。 至此，毛豆与司灵的故事正式结束，我们也在与回不去的青春挥手作别。 酒过三巡，司灵抛下她的老公，一个人端着酒杯来到我的面前，跟我说：“他没来啊，我欠他的一万块钱，看来只能让你代还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司灵的眼睛里分明是带着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那么相爱的人，*后竟然如此收场。 “程一，你知道吗，我当初是真的很喜欢他，喜欢到我舍不得他因为我去做任何的改变，我们在高中时都太普通了，唯一的不普通就是作弊被抓。我当时觉得好丢人啊，可他跟我说：‘怕什么，我比你还丢人，我给你写的三道题竟然全错了。’到了高三，我们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虽然*后结果并不那么如我们所愿，但至少我们都做到了。 “到了一个新环境，他开始渐渐发光，渐渐不再普通，我为他感到开心，也为我们感到担忧。**次说分手，我真的没想那么多，但是他来学校找我，说他不想跟我分手，后来我们和好了，他回去以后减少了学生会和社团的活动，把更多的时间放在我的身上。才刚刚开始发光的人，因为我又变得暗淡，我舍不得。我担心以后他为了我还会放弃更多，所以我才跟他说了分手。 “那次分手以后我想了很多，我甚至想回去重新读一次高三，跟他考到同一所大学里，他忙的时候我就在他的旁边陪着他，但一想到高三那么辛苦，我就退缩了，我终归还是有点自私吧。 “后来我恋爱，我老公出事，他给我打钱来的那天，我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哭了很久，我很想他，但是我不能因为我想他，就去破坏他的感情。一个女生，可以忍得了他这么对自己的前女友，这得是多么爱他啊，我不能因为自己就让他失去一个这么好的女生。 “再后来我就看开了，为了让他安心，我继续谈着我的恋爱，好在我老公很爱我，他愿意去变得更好。我想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好的结局吧，可能初恋就是用来遗忘的，我们都忘了吧，挺好。只是他当时的那一万块钱，我原本想着今天他来了，我亲手给他的，没想到他没来……” 说着说着，司灵就笑了，我的眼睛却开始湿润起来。 这几年我一直都觉得自己不够懂司灵，没想到我是真的不懂她。 她自己心里藏了这么多事，从来都没对我们说过，我还一度以为，她真的没那么喜欢毛豆。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毛豆那天没来婚礼的原因是那天小学妹的爸妈去他们那边，不管怎么说，他都得陪着两位老人。 就像司灵说的那样，或许这就是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好的安排。 “程一，我今天带我媳妇回老家，你猜我遇到谁啦！我的天哪，我竟然遇到司灵啦！她怎么生完孩子身材一点都没走样，还是那么好看，还是那么容易让人心动啊！” 正在出差的我听到毛豆给我打的电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媳妇呢？有本事你当她的面再说一遍。” “别啊，我这不是感叹一下嘛。我当年的眼光是真好啊。” “你现在的眼光也很好。” “哈哈哈，那是。你啥时候回来，我们小两口请你吃饭啊，顺便把我媳妇的闺密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啧啧啧，已婚男人还真是不一样，这就当起了媒婆。 对了，我忘了说，毛豆在今年上半年也结婚了，司灵有了一个可爱的宝宝，他们没有任何联系，但都过得很好。 如司灵所说，初恋就是用来遗忘的，如果你也有一个难忘的人，不如试着慢慢把他放下，然后你会发现，其实没有他，你也可以过得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