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养我长大我陪您慢慢变老

　　《您养我长大我陪您慢慢变老》：　　清苦的农家日子也有乐趣。父亲其实是一个活泼开朗的男人，爱说爱唱，爱讲好玩的故事，母亲有时候也被逗得开心地笑起来。　　母亲也会讲故事，讲一些村里口口相传的古老传说。　　我记得小时候问母亲：“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我估计当时母亲很尴尬，毕竟她是传统的农村妇女，还没有现代先进的生理卫生教育思想，她给我说我是从别处运过来的。我继续追问，母亲没话答了，就说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抱过来的。　　这下可好了，我没事了就琢磨我从哪儿运过来的？　　有一次看到墙上贴着的报纸，报纸上有几个女工守着几个摇篮。我就问母亲：“我是从那里来的吗？”母亲点头。大概是被我问得词穷了，赶紧找个答案。　　于是，我经常看那幅画，思考那里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们是怎么被造出来的？　　爸爸有时候故作后悔的样子说他年轻的时候被邻村一家人看上了，人家女方特别喜欢他，经常邀请他去家里吃饭，可是爷爷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后来他才找到了妈妈。爸爸有时候还故意气妈妈，说妈妈傻、呆。　　不善言辞的母亲很少争辩，偶尔急眼了说一句：“你好，就你好，个子这么高！”性子急的父亲和慢性子的母亲在一起总是免不了产生摩擦。　　每次饭后，急于出发的父亲，忍不住对母亲吼起来：“快点，干吗去了？不赶紧去地里干活！”　　母亲这个时候总是一言不发，急匆匆地整理东西，赶紧上了马车。父亲就挥舞鞭子，赶着马车出发了。　　父亲自小被爷爷惯坏了，脾气暴躁，张口骂人那是家常便饭。有时候被骂狠了，母亲会小声嘟囔着反抗。所以我心里总是埋怨父亲脾气太暴，母亲又太软弱。　　自此我对父亲有了很多意见，觉得他对母亲太刻薄，除了会骂母亲，欺负母亲，啥也干不好。　　年少的我，心中一直对父亲有不满，于是更加同情母亲的辛苦与不易。　　有一次，我们去地里干活，爸爸要安装柴油机以带动地下井内的抽水泵往上抽水，来给地里庄稼浇水。　　那是20世纪八九十年代，农村还没有用电动发动机的抽水泵浇地，都是靠自家购置柴油机和水管来带动地下水泵往上抽水浇地。　　奈何柴油机的带子总掉，父亲着急叫骂了几句，弄得大家神经紧张，我心里更是愤愤不平。　　干完活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母亲看到父亲肩膀上趴着一只虫子，温柔地伸手过去说：“这是什么啊？”顺手就给拿掉了。　　我看不惯，心想母亲可真是健忘，刚才还被父亲骂呢，现在就对他这么好，凭啥？我忍不住对母亲叫嚷：“管他干吗！”母亲不说话，父亲美滋滋地说：“你懂什么！”我觉得母亲真窝囊，真是不记仇啊。　　20世纪80年代初，北方农村的男人很辛苦，田间地里的重活儿累活儿都是他们在做。　　相对于母亲，父亲不必承担繁重的家务活，所以父亲连*简单的熬粥都不会，这些家庭琐事，更多的还是在母亲身上。　　与我同龄的孩子很少有人说自己的爸爸每天忙完地里的活计，回家还要忙家务、做饭、洗衣服、带孩子的。　　我非常同情母亲，也更加坚定了我要走出农村的信念，我想摆脱农村传统观念对女性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束缚。　　那时的我一直思考：为啥同样去地里干活，男人回家就能歇会睡觉，女人还要做饭洗衣呢？凭啥男人不能像女人一样带孩子、洗衣服、做饭呢？为啥家里的大小事都是父亲说了算？母亲只能唯命是从，队里有了什么事儿，左邻右舍来了也是找父亲商议，母亲没有参与的份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