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雷诺阿:人生的艰难与美好

浴女Les Baigmeuses　　雷诺阿的世界里，有天空与水面的光影徘徊，有都市音乐与舞蹈的跳跃，还有那盛装的巴黎绅士与打扮俏丽的淑女；有少女的娇憨与儿童的天真，有母亲与孩子的亲密关系，有绅士名人的优雅与性格；还有那抛却一切文明色彩的天真女性，出现在无忧无虑的自然情境中，以沐浴、梳妆的天真裸体，扮演乐园的主角。　　那些沐浴女子（bagneuse）徜徉在草地上、在树影中，欢笑在泉水中，如乐园般的纯洁世界里，以夏娃的姿态，展露她们的天真，流露青春的气息。　　人体画（l'académe），是学院训练的基础，是绘制历史画与人物画的能力准备，更是以“人”为价值核心的造型能力。雷诺阿在美术学院中的课程，与学院派画家格莱尔画室中的习画，都是以人体为主的学习，如同毕沙罗与塞尚在瑞氏学院（Académe Suss）中，也是一个并无老师教学，而由学员共同负担模特儿费用的画室。雷诺阿在画室学习，就是为迈向参展沙龙做准备，而他**次参展沙龙的作品就是浪漫文学的人物《艾丝美拉达》（1864）。　　雷诺阿虽然以印象派风貌的风景画成名，但在技巧发展成熟之前，仍旧以库尔贝式写实风格的《狩猎的黛安娜》（1867）参展沙龙，这件以希腊女神为形象的裸体人物画作，那健美的身躯与结实的体积感，描绘出雷诺阿对人体的诠释，以及他偏好丰满身材的品味。　　1870年雷诺阿再度以巨幅的《浴女与小猎犬》在沙龙展出，这张全身立姿的裸女像，背景中的河畔树丛烘托着那丰满而娇美的人体，女子体态与描绘技巧已比《狩猎的黛安娜》更加柔软，而题材也已转为现代生活的写照，描绘自然情境的笔触也更加灵活，但这构图稳定的大幅人体绘画，仍旧带着沙龙艺术所要求的庄重格式。　　这段期间他画着风景都市、人物与人体的题材，在1874年**次印象派联展前后期间，　　也曾留下在室内梳妆情景的《梳妆的女子半身像》（1873-1875），而之后所画的《浴女图》（1876）则是一件带着室内气息的温馨情景。女子的衣衫在背景中明亮地烘托着她，坐在浴巾上丰腴娇憨的身形，映出她盘起的浓密发丝、粉红的双颊和鲜艳的朱唇，而带着梳妆打扮的气息，仍是雷诺阿对于都市女性的赞美。　　然而，雷诺阿在参与1876年第二次印象派联展期间*具有印象派风格的裸女作品，应该要算是收藏在奥塞美术馆中的《阳光下的裸女》（1875）。女子丰满的体态与披肩的红发，笼罩在树影筛过的光线与晃动的影子中，她左手的金色手环与无名指上的戒指，仿佛告诉观者这仍然是带着人文色彩的夏娃，而那健美的身材在阳光与树影中散发的女性魅力，已然开启了雷诺阿歌颂自然与青春的诗篇。　　雷诺阿19世纪80年代的作品仍然带着印象派笔调，*为娇美而天真无邪的《金发浴女》（1881，美国麻州克拉克艺术协会），是他对丰满体态的赞美。她那白皙的肤色、细柔的金色长发，在自然之中宛若伊甸园里的夏娃，甜美无邪。　　沐浴的女子并不只是裸体的女子，也异于希腊神话中诸神的示现，而更接近于宁芙水精　　（nymphe）和山林仙子悠游水石间的自然寓意；尤其是现代的艺术家表现“浴女”的主题时，主要是一种天真的夏娃回归乐园的象征。　　中年以后的雷诺阿，更常借着裸女的形式，将女子青春的形影呈现在伊甸园的情境中。他的画风也逐渐转变，慢慢地将印象派那种捕捉光影的速写笔法收敛，而偏好用线条描绘造型，并且用更细密而浓厚的颜料去塑造女性饱满的体态。　　他在描绘带着时髦气息的《乡村之舞》与《城市之舞》（1883）的同一时期，已画着色彩浓厚、身形饱满的《坐着的裸女》（1883-1884）中披着金色长发、面容娇憨而体态丰满的少女。此时，他印象派的色彩与笔调仍旧活泼地跳跃在风景情境中，浴女的金色长发与宽大的白色衣裙摺纹与水石背景波上，也处处染着群青的色彩对比效果。　　这件现藏于美国费城美术馆的《大浴女》中，雷诺阿将松散的速写笔调收敛成紧密的笔法，而仍然保有着他所偏好的群青（ultramarne）与红棕的色调。此时的雷诺阿逐渐舍弃印象派的技法，而开始向往文艺复兴大师拉斐尔形体丰满的造型。　　《大浴女》描绘着青春的女性，徜徉在天光之下，在水边沐浴的健美体态。那溪流与树木的自然情境，既烘托了沐浴女子们互动的情意，也塑造了女性自在而优美的典型。线条应和着女子的娇态、手势、面目特征与表情，每一个细节，既流露了雷诺阿注目女性的温柔眼神，也反映了他趋于理性的古典倾向。　　雷诺阿的人体主题从单独的浴女到群像、从室内景观到户外光线变化着不同的情境，如今结晶成这一幅在人物的描绘、形态的塑造、空间的深度、情境的经营，各方面表现都达到了高峰的代表之作。　　雷诺阿在迁居南法前后，画下了《长发浴女》（1895）这件收藏在橘园美术馆的经典画作。之后他因关节逐渐变形恶化，逐渐地不再能自在地描绘人体的纤巧形态与微妙动作，转而开始收敛他的色彩，而作品中的浴女们也逐渐呈现更为圆厚的体态。　　南法的时光中，雷诺阿笔下的人体越来越丰腴，甚至接近肥胖的体型；他越来越呈现人体的肉感与体积，但容貌仍旧是娇憨的青春气息；那风景中的溪流与河水、树木与天空，也都带上了浓稠颜料的重叠的效果，一如他画中浴女圆厚的体积感。这段期间，他甚至不只一次绘制了成对的装饰《女像柱》（1910），他也画着室内的金发《裸女与帽子》（1904-1906），还有那容貌肖似他*钟爱的模特儿加里布埃尔之《褐发浴女》（1909）。　　1915 年妻子艾琳过世，洋溢着青春的模特儿黛黛进入雷诺阿的画室，雷诺阿在他人生*后的四五年间，以她为模特儿，留下*后一件的大幅《浴女图》（1918，110×4000px）。作品中女子们徜徉在天空下、草地上，在花朵与草帽，与宽大的白色衬布的烘托之下，休闲自在，体现饱满的成熟韵味，也流露着雷诺阿在人生的黄昏时刻捕捉到的青春气息。　　雷诺阿捕捉青春气息与塑造人体美典型的欲望，也曾在妻子过世前所画的《帕里斯的评选》（1914-1915）表露无遗。《浴女图》（1918）中丰腴的浴女，流露出他对于健美体态的偏爱。他更对那在伊甸园中，在花丛中与草地上徜徉自在的青春生命，带着爱意的眼神。　　1919年秋天雷诺阿离开了人世，他曾经以幽默的笔调、巧妙的细节，妆点他眼中娇媚与优雅的女子，让这些化身为青春象征的女子们，在纯净的天空下与绿茵、泉水围绕中，去除尘俗气息，返回到伊甸园般的绿草和水池边，塑造他心目中美的典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