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破狐狸窗

　　《勘破狐狸窗：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人事与书事/读书文丛》：　　被鲁迅记忆抹去的敷波先生　　鲁迅《藤野先生》的主人公藤野严九郎，不是在仙台，而是在靠近日本海的福井县一个乡村里，默默故去的。人们从日本铁路的芦原温泉车站一出来，就能看到一栋藤野家老宅改造而成的藤野严九郎纪念馆。因为《藤野先生》的文学魅力，藤野严九郎不仅成为中国人*熟悉的日本人之一，也是日本学生所知道的在中国名气*大的日本人之一，20世纪70年代以来，竹内好翻译的《藤野先生》先后被筑摩书房、三省堂选为“高中国语教科书”的现代文课文。金泽大学的上田望教授，经常带着学生或者中国友人，驱车一个小时到纪念馆参观。每次他都在鲁迅与藤野先生的塑像前感叹，如果当初鲁迅把另外一个教授写进文章的话，也许会有另一个纪念馆建在金泽。　　那个被鲁迅忽略的另一个教授，就是敷波重次郎（1872-1965），金泽人，鲁迅仙台时期的解剖学老师。　　《藤野先生》这样描写恩师的登场：“解剖学是两个教授分任的。*初是骨学。其时进来的是一个黑瘦的先生，八字须，戴着眼镜，挟着一叠大大小小的书。一将书放在讲台上，便用了缓慢而很有顿挫的声调，向学生介绍自己道：我就是叫作藤野严九郎的……”全文始终未提藤野先生之外的另一个解剖学教授叫什么名字。　　70年代，日本的“鲁迅在仙台的记录调查会”曾经遍寻当年周树人在仙台的日本同班同学，请他们对照《藤野先生》谈谈印象中的周君与藤野先生。老同学们一致指出，“解剖学是两个教授分任的”，这没错，然而，*初并非骨学，而应当是解剖学史。后来讲授骨学的也不是藤野，而是敷波重次郎（后改名为“敷波重治郎”）教授。　　1904年9月13日星期二，仙台医学专门学校1904级新生开课**天，**堂课是敷波先生的组织学理论，下午第六堂课，才是藤野先生讲授的解剖学史。用今天的话说，敷波先生是学生心目中的“男神”。他高中毕业于名校第四高等学校，又在当时日本*先进的东京帝国大学医学院进修了三年，他的绝技是双手持粉笔同时画解剖图和板书，他的课堂全部使用流利的德语教学，“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给学生们摆迷魂阵，而是为提高学生们的学习气氛，激发他们学习西洋医学的好学心，真可谓用心良苦”（《仙台にわける鲁迅の記錄》平凡社1978年版）。　　踏入大学的**节课，在讲台上敷波先生的炫目光环照亮之下，新生们仿佛洞见到自己未来作为医学者的光明道路。而111名新生之中，唯一的外国留学生，来自清国的周树人，则似乎并未感受到这轮耀眼的光环。22年之后，1926年10月，当鲁迅在厦门岛的灯下回忆仙台的求学生活时，记忆的聚光灯却对准了开学**天下午方上场的藤野先生。　　敷波比藤野早一年到仙台医专任教，从1902年开始，新生一年级的级长（班主任）由敷波担任，藤野是副级长，。这样的搭配持续到1915年藤野去职。按**学年的课表，敷波讲授六门课，藤野讲三门课。若以授课时间而论，敷波明显多于藤野。鲁迅同班同学名古屋长藏1937年寄给朋友的信件中提到，当时敷波、藤野两位教授也许是出于对唯一的外国留学生的同情，有时把周树人叫到自己的研究室，问他是否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