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哲学入门

　　《语言哲学入门》：　　萨丕尔·沃尔夫假说　　我们往往将语言仅仅看作是向他人传达我们所思、所想、所求的工具，或者是在解决什么难题时，将思考的内容临时备忘、记录下来的工具。实际上，似乎我们也主要是在这些时候使用语言。但是，如果假设这个想法的背后有另一个想法——在将其表达为语言之前，思考和想法就已经独立于语言而存在（而且，很多时候是有这样的想法的），那么，这样的观点绝对不是不证自明的。不仅如此，这里还有严重的问题。　　萨丕尔说，“认为语言不过是解决信息传递、反省等特定问题的偶然手段，这是一种纯粹的幻想。实际上，‘现实世界’很大程度上是基于集体的语言习惯而无意识地形成的。”沃尔夫引用萨丕尔的这段话，他认为语言和文化的关系是前者规定或者决定后者。这通常被称为萨丕尔一沃尔夫假说。下面我们按照沃尔夫的说法来说明一下这个假说。　　冬天的一个早晨，裕幸起床后从窗户向外看去，看到道路和家家户户的屋顶都被白雪覆盖，他想：“昨天晚上气温骤降，大概是夜里下雪了吧。”天空阴沉沉的。裕幸心想：“今天也许又是寒冷的一天啊。”他出去拿报纸的时候，看到大街上到处都是无法动弹的车辆。他急忙回到了屋内。为了冲泡早晨的咖啡而烧在炉子上的水壶冒着腾腾的热气。“水好像开了呢。”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花瓶，因为寒冷的缘故，里面的花也蔫了。　　上面这段文字是一段很普通、随处可见的关于冬日清晨的描述。我们很容易就会想象出裕幸看到的风景、前一天的情形，等等。我们认为我们想象的风景当然与裕幸看到的一样，而且对任何人来说大概也都一样。但沃尔夫认为，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作为各种各样瞬息万变的印象来呈现的，我们的心灵——也就是与我们心中存在的某种语言体系大体相同的东西——必须对它进行体系化。”也就是说，我们通常所说的“世界的状态”，实际上仅限于被我们的语言体系化的范围内。这样一来，就不能说之前裕幸看到的风景对谁来说都是一样的了。如果沃尔夫的理论是正确的话，那么，能和裕幸看到同样景物的人仅限于和裕幸说着相同语言的人而已。例如，之前的描写中提到了雪，对于日本人来说，纷飞飘落的白色物体、在地面上堆积起来的、变成冰一样的、变得泥泞不堪的，这些都被称作“雪”，都被作为雪来看待。但是，据说对于住在北极圈内的因纽特人来说，以上这些全都用别的语词来称呼，被当作不同的东西。因此，他／她们是否和裕幸一样，看到“道路和家家户户的屋顶都被白雪覆盖”，想到“昨天晚上气温骤降，大概是夜里下雪了吧”，就令人怀疑了。　　而且，裕幸记得是昨天夜里气温骤降的，现在眼前出现了一片雪景，他预测今天会是寒冷的一天。在这里，时间是被作为从未来通过现在流向过去的对象来把握的。实际上，日本人也使用“时间的流逝”这种说法，也会说“怀念早已远逝的青春时代”或“即将到来的21世纪”等。但是，这种时间的把握方式——或者可以说是时间概念，大概对于现代的日本人和其他社会中熟悉近代科学的人来说，也许是理所当然的，却未必对所有的人来说都是如此。据沃尔夫介绍，美国印第安的霍皮族人就没有这样的时间概念。　　“将时间作为一个平滑流动的连续体来把握，在那里，宇宙中的一切都在以同样的速度从未来经由现在驶向过去，或者反向行驶，观察者们躺在连续不断的时间流上，不停地从过去向未来前进。而霍皮族人是没有这种一般性的甚至是直观的概念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