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究论集

　　《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究论集》：　　另外，《现代中国文学与文化》还编纂了一期以“疾病”为主题的特刊，其中杨欣的《女性疾病与复原的成形：陈染与安妮宝贝》可以说较为切实而深入地探究了女性身体内部的反应和状态。写于1996年的《私人生活》是女性主义作家陈染的代表作，该小说也是20世纪90年代“个人化写作”*重要的作品之一。而同样在个人化写作中成绩斐然的，还有网络作家安妮宝贝，就在陈染发表《私人生活》10年之后，《莲花》一书出版，这意味着安妮宝贝写作生涯的一个高峰。在杨欣看来，这两部小说均将焦点集中于病态的都市女性：陈染审视了20世纪90年代的女性如何在社会与个人的压力之下陷入疾病，安妮宝贝则追溯了在21世纪前10年中一个女性怎样通过自我探索的旅程从心理和生理的危机中痊愈。这些作品折射出在后社会主义中国两个截然不同的历史时刻，女性为应对急速变化的社会现实所采取的不同文化策略。针对陈染和安妮宝贝的小说，杨欣关注的是都市中饱受病症困扰的女性形象，她们共同生活的国际化大都市不过是一个在中国改革开放时期崛起的社会、经济、意识形态的巨大符号，而正是都市生活的碎片化和不确定性，导致她们陷入梦魇般的病症，并迫使她们不断寻找新的出路，以期治愈自身的痛苦。而正是在此种境况下，她们得以返归自身，进行全面深刻的自我认识与审视。作为后社会主义中国意识形态竞争的中心，国际化大都市已经历了始于20世纪80年代巨大的社会、经济与思想的转变。正是都市生活的不确定性导致女主人公们生病，并驱使她们去探索另类的生活道路。她们可以在那里解决自身的困惑，从疾病中复原，并且发现作为个体的她们到底是谁。陈染对于退出私人空间的描述与安妮宝贝对于身体和心灵流亡到国度中偏远地区的描绘是两种不同的补救措施和疗法。陈染与安妮宝贝关于疾病和痊愈的叙事，构成了女性在对抗消费社会全面转型时代中关于自身主体性的探索。可以说，杨欣所探讨的是在当代中国的特定区域与具体空间中的主体状态，尤其通过个体的疾病或健康状态，包括身体与精神的病症，试图对应和批判的是当代中国都市的社会经济基础及其中所渗透出的集体无意识，并由此切割出女性群体的精神状貌和思想。　　女性身体固然是有关身体书写主题的重中之重，因为女性身体在中国社会兼而有之地呈现出传统因袭与当代特性。女性身体解放所传达出的讯息，通常被视为人性解放的标志，并构成中国走向现代的表征符号。不仅如此，《现代中国文学与文化》还进一步从单纯的人物本身挪移出来，关注更为广阔的社会现实与世道伦理。薇薇安·李在《如同魅惑女性一般的城市：当代电影与小说中对上海的重塑》一文中，通过比对女性面容与身体上的“魅惑”，表明当代中国的电影和小说如何呈现城市中的欲望与欲望中的城市，特别是寄寓于消费时代的魔都上海的文学书写，更是凸显了现代性的中国通过虚构性叙事建立起来的文本性存在。不仅如此，作者还进一步探询人性的依归与文化的延传将何去何从，以及当代中国的文化与文明在经历了各种改革与城市化进程之后，将采取何种方式继续存在与发展。　　除了家庭和家族、城市和乡村的主体呈现，政治化、情感化的主体同样被纳入讨论的范围。主要表现为当代中国小说塑造的人物主体是围绕特定的社会情境所产生的主体情感、人物关系和政治纠葛，以及由此而生发出来的颇具政治意味的情感心理。罗伊·陈的《被占据的梦想：宗璞小说中政治一隋感的空间与集体》一文分析了伤痕文学代表作家宗璞笔下的小说人物的主体性*重要的体现——梦想，如何在残酷的政治和社会空间中被冲击、被篡改、被塑造的过程。罗伊·陈主要通过人物的情感和思想完成对宗璞笔下的小说形象主体的透视。作者并不认为宗璞的小说中存在着主体的缺失，而是察觉到文本中“更为凸显的是在主体间流传并*终把群众团结在一起的感情因素的作用力。这种流动性的情感影响力由此唤起共同的政治期待和渴望。宗璞的作品展现了情感这种看似局限于私人领域的亲密关系如何能够渗入更大向度的群众性政治经验”（笔者译）。作者所谓引发情感因素的政治伟力，事实上属于意识形态对个体经验的改造范畴，人物对政治的认同与否，事实上源自情感上是否能够产生依赖和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