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母爱会伤人/(英)达努:.茉莉安

引言 如果这本书的书名让你眼前一亮，那我估计，书里的内容很可能正对你的胃口。 说老实话，你的疯狂程度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烈，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母亲。你终生被烦躁、焦虑、困惑和怀疑反复折磨，全是拜她所赐。 她之所以折磨你，也许是因为她患了一种叫“自恋人格障碍”（Narcissistic Personality Disorder）的病，简称NPD。 总而言之，有自恋人格障碍的人自视极高。他们认为自己完美无瑕，关键是，还必须不断地视自己为人格毫无瑕疵的道德完人。他们渴求别人的关注，到了欲求不满的地步。他们的共情能力为零，对于这类人士而言，别人都不是人，仅是为他们提供关注的来源，毕竟他们渴求关注嘛。 被一个自恋狂抚养真让人抓狂。这不啻一种纯粹而密集的精神上和情感上的双重折磨。但*让人绝望的是，这种折磨无影无形。加害者或受害者甚至无从得知它的存在。加害者（即自恋狂）深信自己绝没有折磨任何人，因为从定义上来看，她是道德完人。请记住，道德完人绝不可能做像虐待他人这样不完美的事。被虐待的受害人，也就是你，也意识不到她在虐待你，因为你对母亲的谎言深信不疑，而且认定一切都是你的错，你才是那个“烂人”。 因此，这里的虐待和崩坏一共有两层。**层是*初的苛待，我们会在后面详细介绍这一点。第二层则是否认苛待发生过！正因为如此，你才认为是你自己疯了，这也是我起这个书名的原因（事实上还有第三层，我们在后面再详谈）。 呃，想知道我是谁以及我为什么要写这本书吗？ 我叫达努??茉莉安，我觉得我母亲是个自恋狂。当然，我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从未接受过专业医生的诊断，我只能凭借自己毫无专业性可言的猜测，尽可能地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抓狂。但这个解释逻辑自洽，足以揭开一切谜底。 我和我母亲之间永远有龃龉。虽然我们也有和谐的时候，但就算那时我也丝毫不敢放松，因为只要我说错一个字或表达出一点让她不爽的想法，就会被她厉声喝断：“够了，达努！”于是我只能龟缩回自己的小盒子。 我觉得她这是在倚势压人——在我们的母女关系中，她处处压我一头。诚然，我们可以做朋友，但这是有条件的，我必须时时摆正自己的位置，明白自己只是她的附属物。有如行走在一片鲜花遍地、旖旎多姿的草地上，但它位于悬崖之巅，只要走错一步，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我得永远保持十二分的警惕，一刻也不能放松。 但我只能接受。你也如此，不是吗？毕竟她是你母亲。我只能尽力忍受。每次见过母亲之后，我都会深感烦躁和挫败，回到家咆哮个不停，我丈夫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我们从未想过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和他还有我们的儿子）要经受这种痛苦？我常常希望自己能和母亲还有父亲老死不相往来（后面我会详谈父亲），如果他们只是朋友而不是家人，我多年前就和他们一刀两断了。换作是你，肯定也做不到，不是吗？他们毕竟是你的家人（提示一下，你做得到！我现在想明白了，而且要把这些心得与大家一同分享。我真希望几十年前我就能明白这一点）。 我总是刻意让好友以及我敬重的任何人远离我父母，我的保护工作往往做得极好。但到了2008年9月，我还是失手了，我没能阻止闺密玛姬同我父母一起吃午餐。 当时的场面相当“经典”：我母亲对着我们滔滔不绝，水泼不进，其他人只能干瞪眼。她和父亲刚刚度假回来，所以她有说不完的话题。我掐着表算了，我们在餐厅待了2小时25分钟，除了点菜和基本的寒暄之外，她没有让任何人有机会发言，只顾自己没完没了地说，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每一个细节都被她讲得纤毫毕现。 简直哭笑不得。我儿子当时12岁，他备受煎熬但没人看得见，着实可怜。儿子悄悄对我说，他要去外面的车里看书。他迫不及待地消失了，如果不是我心生悲凉的话，当时的画面还是挺滑稽的。母亲和父亲都没有同他告别，甚至根本都没注意到他的离去。 然后，玛姬受够了，她找了个理由溜之大吉。她谎称要出去抽烟，但实际上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后来她也承认了这一点）。我母亲还算有点人样，她跟玛姬道别，顺便说了吸烟对身体不好之类的话，但仅限于此。 午餐的所有客人都跑了，有如一场神秘的谋杀案。但我母亲泰然自若，还是口若悬河，劲头十足，活像金霸王广告里的那只兔子。 后来玛姬向我表达了她的震惊和愧疚之情。她震惊于我母亲的“极品”程度，愧疚则是因为她没有早点意识到这一点。她承认我之前告诉过她，我父母不好相处，但她没想到是如此不好相处。 她指出了这次见面中一些我由于习惯成自然、没有真正注意的问题。比如说我父母甚至都没有跟我儿子说话。除了*初的问候之外，真的是一次也没有。他们完全对他视若无睹。要知道，我儿子实际上是他们唯一的孙辈（我另外还有两个已经生了孩子的同胞，但父母早已与他们疏远割裂，据我所知，他们从未和那几个孙辈见过面）。那天吃饭我妹妹也在，父母自然看不到她。可想而知，他们都懒得费心搭理玛姬，虽然于他们而言，玛姬的确是个陌生人。玛姬说，她不会放在心上，但这种态度实在太过粗鲁。 她的一番话颇有醍醐灌顶之效，令我顿悟。看到这里，诸位可能要问了，从客观上来讲，这不是件坏事吗？是的，我当然不享受这种顿悟，但你能说无论以任何标准来衡量，它都是件坏事吗？ 就在那一刻，我知道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父母了。我也知道我做不到。玛姬的视角为我提供了我认为自己需要的许可，多年以来我一直在盼望得到这个许可。 （我希望这本书对诸位也能有同样的效果，即提供你们认为自己需要的许可。事实上，诸位和我一样，根本不需要任何许可，只要想脱离施虐者的掌控，随时都可以直接抽身走人。） 但我该如何向父母开口？这无异于引火烧身。纵观我的一生，只要恳求母亲对我略好一点，没有哪一次不以不堪告终，即便是*轻微的抱怨或请求也绝对不行。*后的下场不外乎被狠狠虐待、矢口否认和施以“煤气灯操控”（我在后面会加以详述）。 要知道，我只是轻微抱怨而已。现在我才知道，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自恋者的施虐伎俩，相当病态扭曲。如果我提出断绝关系，他们的反应会激烈到何种程度？我不寒而栗。我该如何提出我的想法？我非得如此吗？也许我还是不声不响，直接从他们的世界中消失比较好。但这样真的行得通吗？我思绪翻腾，愁肠百结。 我为此而苦恼了两个星期，惶惶不可终日，甚至几欲作呕。 然后我父亲打电话过来了。他说，那天的午饭他们吃得很开心，还想再约我吃饭。父亲问我：“你今天有空吗？” 我浑身抖如筛糠，只得说我不能和他们吃午饭。“为什么？”他低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足以让我终生魂不附体的危险意味。 “因为，”我说道，“上次是一种折磨，我害怕极了，不想再来一次。” “为什么是一种折磨？”他问道，声音里仍然火药味十足。 我继续筛糠，胃一阵抽搐，抖不成声地告诉他那天令我不快的种种问题。我小心翼翼地避免“我”这个字眼，尽量冷静地陈述当时的情况，力求对事不对人。但这一切远不足以自救于水火。 他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剧烈颤抖，我想我的心脏病要发作了。终于，他说出了我胆敢有任何抱怨时他屡试不爽的一句口头禅：“哼，你觉得自己*完美，是吧！” 接下来便是一个多小时的语言暴力，先开始是他，接下来是我母亲，因为他把话筒交给了母亲，对我展开第二轮的轰炸。真是生不如死。他们把我骂得一钱不值，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挫骨扬灰，而不是尝试解决问题。 *终我哆嗦着放下电话，一阵反胃，问题丝毫没有解决。 两个星期的冷战过去后，一个念头从我脑海中冒出来，清晰而冷静：“她有自恋人格障碍。”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我当时甚至根本没有想到她。我早就知道自恋人格障碍，因为之前做另外一个项目时研究过，但根本没把母亲和这种病联系上，直至这一刻。 这次顿悟将我送上了探索自恋人格障碍的漫长旅程，因此才有了这本书，我亦有机会与诸位一同分享心得。 现在我为“自恋狂母亲的女儿”（即daughters of narcissistic mothers，为方便起见，我们称自己为DONMs）专门开设了网站暨论坛：www.daughtersofnarcissisticmothers.com。在运营网站的这三年时间里，我有幸了解到诸多DONMs的经历。大多数人的情况比我的更糟，我现在才意识到我母亲的障碍症还算轻微，即便如此，她带给我的灾难已不啻为一场浩劫。因此，我对自恋狂母亲、自恋型虐待以及DONMs的创伤后遗症有了更多了解，从而攒够了丰富的写作素材。 首先我要声明，我不具备这方面的专业资质，也从不以专业人士自居。和诸位一样，我只是一个同路人，一个长期饱受杀人于无形的自恋型虐待折磨的幸存者。但在这条路上我走得很远，遇到过无数其他同病相怜的旅人，听过无数大同小异的故事。正是本着这样的精神，我希望写这本书与广大读者共飨。 我将在这本书中探讨自恋人格障碍是什么、它如何在你母亲身上体现以及它会对身为女儿的你产生何种影响。之后我们再探讨未来应如何和母亲相处、你有什么样的选择以及了解真相后会产生何种影响。*后也是*关键的一部分，我们将探讨如何疗愈并解除心结。作为疗愈的一部分，我会和大家分享一种名为“情绪释放法”（Emotional Freedom Technique）的神奇疗法。十年之前，在踏上疗愈之旅以根除身上的所有流毒之际，我发现了这种疗法。它需要敲击身上的穴道，效果好到震撼，可以去除负面情绪和种种不良陈见，详情请参见后面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