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化与创新经济学评论(2021年第1辑总第24辑)

第十二届中国演化经济学年会开幕式致辞 　　贾根良 　　尊敬的莫书记、老师们、同学们： 　　大家上午好！第十二届中国演化经济学年会今天在广西师范大学胜利召开了，我首先代表年会秘书处的同仁，向来自全国各地的两百多名学者和同学，表示热烈的欢迎；向承办这届年会的广西师范大学及其经济管理学院的领导、老师和会务组的同学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按照中国十二生肖的“十二年一轮回”的说法，本届年会是中国演化经济学年会的“本命年”。王焕祥教授明天将在《演化经济学在中国的演化》的主旨演讲中对我们演化经济学年会的历史做一个简单介绍和总结。悠悠十二届，匆匆一轮回。回顾历史，我们演化经济学年会的老人都记得我们创办这个年会的三个主要目标，就是以传播并创新西方非正统经济学也就是第三种经济学为己任，反对经济学的数学形式主义，以解决中国重大实际经济问题为目标。在我们年会这个本命年，我想以目前世界经济政治形势的剧变为背景，对我们年会安身立命的这三个使命做一些新的阐释。 　　去年12月22日上午，我们中国演化经济学年会在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召开了“纪念李斯特诞辰230周年暨新李斯特经济学研讨会”，在这个专题研讨会中，我重申了世界经济史中存在着一种“资本主导与社会保护循环往复运动”的钟摆运动，自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这个钟摆就开始向社会保护的方向开始摆动，也正是在那一年我们召开了中国演化经济学**届年会。2016年，由于“脱欧”运动和特朗普在美国的上台，世界经济和政治开始发生急剧变化，拜登当选美国总统也不会改变这种变化的趋势。大家回想一下，今天的世界与12年前相比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但是，正如我在去年指出的，世界巨变还没有在更大程度上展开，真正的巨变还未到来。那么，真正的巨变什么时候发生呢？将发生哪些巨变呢？我认为，真正的巨变将在今后12~15年展开，等到我们演化经济学年会再有一个“十二年的轮回”，到了2032年的时候，我们就会感到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在那时就辨别不出今天世界的模样了。 　　我在去年指出，欧盟实际上是新自由主义的产物，欧元是乌托邦的产物。货币问题是国家主权的关键问题。虽然“脱欧”运动在目前陷入了低潮，但将来还会兴起，欧元恐怕迟早要消失。2019年，“现代货币理论学派”在美国的异军突起展现出与欧洲不同的风貌，“现代货币理论”虽然在本质上是“国家货币理论”，是“李斯特的问题”，但在美国却主要被用于解决中下层群体的“民众主义”问题。因此，“重新找回主权国家”、反对金融利益集团的支配性影响和回归战后“黄金时代”，这是在美欧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今后几十年仍将继续产生重要影响的三大经济、政治和社会思潮，因而它是一种综合性的“李斯特、凯恩斯、马克思和凡勃伦的问题”。我们知道，凡勃伦、熊彼特、李斯特、马克思和凯恩斯是我们演化经济学的鼻祖，因此，目前世界的剧变对于我们演化经济学年会在发轫之初就已确立的三个使命具有重大意义。 　　首先，以马克思主义和批判实在论科学哲学为指导，以引进、传播和创新西方非正统经济学为己任。我们年会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利用我们在研究西方非正统经济学、经济思想史和经济史方面的优势，在政治经济学的创新与发展上独辟蹊径。目前世界的三大思潮正在使西方主流经济学日益丧失过去的统治地位，新自由主义在今后10年左右（也许20年）将有可能退出历史舞台。正如现代货币理论学派的异军突起所说明的，目前世界经济与政治的剧变正在使西方非正统经济学的许多思想和政策主张在西方国家被越来越多的人所了解，乃至被接受，在将来存在着成为主流的可能。我们中国学者也已经在演化发展经济学和新李斯特经济学上有所创新和发展，如我们一直所倡导的“高质量生产活动”和“国内大循环”已经成为国家经济发展战略的核心主张。目前，有效需求不足是世界性的难题，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说，“熊彼特时代即将过去，凯恩斯的时代正在到来”，我们年会大部分成员的知识结构大都仍然局限于老制度主义和新熊彼特经济学，不能适应现时代急剧变化的需要，因此，我们迫切需要学习新知识，创造新理论，特别是对年轻一代演化经济学的研究者更是如此。 　　其次，我们年会一直倡导历史的、比较的、制度的、统计学的和解释学的研究方法，强调经济学的社会科学性质和历史科学属性，强调“文以载道”，反对经济学的数学形式主义。我们不排斥使用数学方法，但目前国内高校对经济学数学形式主义的推崇已经将经济学教育和研究引向了歧途，其研究成果既无思想和理想的光辉，又无充实的经济社会内容，对此我们是坚决反对的。我们年会在推动“经济学改革国际运动”上一直是走在国内前列的，虽然经济学的数学形式主义和西方主流经济学在中国的统治地位似乎越来越牢固，但我们对经济学改革的历史使命仍是充满自信的，历史将证明我们是正确的。正如中国文学史中的“古文运动”一样，我们正在推动经济思想史中自重商主义政治经济学以来作为“主干经济学”的经济学研究传统的复兴和发扬光大，这是一种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西方主流经济学相并列的第三种经济学，它代表着经济学未来发展*重要的方向，这是一项值得大家为其献身的事业。 　　*后，我们年会一直倡导问题导向的治学道路，以解决中国重大实际经济问题为己任。在这里，我要提到与广西师范大学有缘的老一辈经济学家薛暮桥先生。广西师范大学的前身是创办于1932年的广西省立师范专科学校，薛暮桥曾于1933年2月至1934年4月在此任教。在薛暮桥的引领下，学生们在1933年4月8日举行了农村经济研究会成立大会，当时的杨东莼校长和薛暮桥等被聘为顾问。薛暮桥在货币理论上是有自己独创性贡献的，我将其理论的某些方面看作现代货币理论学派的先驱，薛暮桥的货币理论是在山东革命根据地对敌货币战争中发展起来的，对我们目前针对发达国家的货币斗争仍具有重大借鉴意义。我们演化经济学年会应该学习薛暮桥先生从中国实际出发的治学精神，在经济理论创新和经济政策的制定上为我国做出重大贡献。 　　中共十九届五中全会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这为我们演化经济学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指导。中国演化经济学年会是否也应该有一个到下一个“十二年轮回”时的远景规划？但愿我今天的致辞能够抛砖引玉，引发大家对演化经济学的创新及其所要解决的中国重大经济问题进行深入研讨。衷心希望各位专家学者能够围绕年会主题展开深入的对话和交流，共同探索世界经济与政治“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之下中国经济发展的新道路。谢谢大家！ 　　制度及其演化的认知基础：方法与概念（二） 　　李建德 　　摘要：本文认为社会基本结构的演化是由序参量的变化引起的。引起社会基本结构发生变化的序参量，一类是互补性的序参量，这些序参量之间不具有排斥关系，可以共存于一个社会结构。当互补的序参量相续增加时，社会的复杂性上升。另一类序参量是时序性的，这些序参量之间是互相排斥的，因此是一个相互替代的关系。在相互替代的过程中，就会出现比较激烈的分叉—动荡、革命甚至战争。以此为基础按照时序研究了人类社会的**个有序组织（即家庭），及其后续依次出现的市场、氏族联盟为代表的自治组织、国家、企业等社会组织形式。家庭、市场、自治组织、国家和企业既是组织也是制度。它们由一定的成员所构成，也有相应的惯例作为行为规范，结合了一定的规则，而能够采取共同行动。 　　关键词：家庭；市场；自治组织；国家；企业；制度演化 　　中图分类号：F091 F069 　　在人类的社会结构基本框架中生产的技术结构以及相应的分工形态，是自然科学与工程管理科学研究的对象。社会科学主要研究的是制度结构。 　　从时序上说，人类社会的**个有序组织是家庭，继后出现了市场，然后形成了以氏族联盟为代表的自治组织。国家的出现标示了人类进入了文明社会。在近代，产生了企业。家庭、市场、自治组织、国家和企业既是组织也是制度。它们由一定的成员所构成，也有相应的惯例作为行为规范，结合了一定的规则，而能够采取共同行动。 　　一、家庭的演化 　　自直立人始，人类的大脑容量超过了站立女性产道所允许通过的可能，此时与此后的人类个体只能以大脑还没有完全发育成型的早产儿出生。这就需要大量以及越来越巨大的亲本投资使婴儿完成发育，直到形成生活自理的能力。从此，人类面对了亲本投资的稀缺性。这一稀缺性持续地制约（支配或役使）了男女的性选择，成为该历史阶段的序参量，支配着人类的性行为和家庭结构，并由此逐步在行为上区别了人与其他动物。在这个历史阶段，女性的亲子关系与性选择主导了人类的演化进程，并形成了人类**个并且是关键性的制度——以对偶婚姻为基础的家庭。 　　（一）形成家庭的随机稳定 　　人类在演化过程中做了多种尝试来克服亲本投资的稀缺性。首先，寻找自愿帮助为母者养育后代的人。人类祖先一定经过从母居的历史阶段。在这个历史阶段，形成了母亲帮助女儿养育后代，并出现基因变异，或隐性基因的显性化：女性在绝经期后仍然可以存活多年。人类的近亲黑猩猩、大黑猩猩等都一直生育到死亡。在哺乳动物中只有人类和三种鲸鱼可以在绝经后继续长久活着。观察证明，这三种鲸鱼都能扶助养育第三代。在这个历史阶段，还有过母亲的兄弟姐妹帮助其养育儿女，等等。随着亲本投资的不断增加，这些尝试都无法稳定地解决充足的亲本投资。 　　直到形成了基本的对偶制婚姻关系。对偶关系在部落联盟时期得到第三方即家族的强化，直至国家的出现，形成了基本的一夫一妻制婚姻。 　　对偶制婚姻关系是博弈的结果。女性为了保证亲本投资，不仅要发现能干、对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拥有保护能力、提供充足给养的男人，更重要的是需要他的忠诚，否则再充足的资源也将在被别的女人分享后，成为不充足的。男性为了更多繁殖成活的后代，不仅需要生育能力强的女人，更需要忠贞的，以*大限度地保证所养育的子女是自己基因的携带者。女性为了保障子女的亲本投资，男性为了有更多机会繁殖自己的基因，也可能采用“红杏出墙”与“寻花问柳”等不同的策略，这是一场行为策略多样的博弈。然而，由于女性充足的性供给，有利于保障亲本投资的配偶无法形成随机稳定，女性个体总是失败于男性个体的性诱惑，经常落入自己承担养育儿女的巨大负担之中。人类在解决亲本投资的机制中进行了长期的试错。 　　在该演化阶段，人与自然的关系**次成为从属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类的石器工具在百万年的时期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说明了人类此阶段的生计方式没有大变化，也说明人类大脑的演化压力并不主要来自人与自然的关系。这时，只有处理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才能解决人类所面临的亲本投资的稀缺性。这对演化中人类神经元网络结构形成了巨大压力，进而对基因增加了演化压力。这是该历史阶段三个达尔文过程共生演化的主题，也由此，大脑超越其他任何动物，有了快速的增长，这也是人类大脑增长速度*快的时期。 　　直至女性在文化上有了自我性禁忌，人类终于解决了亲本投资稀缺引起的随机稳定，也即女性除了对自己的正式的性伴侣之外，基本上不与其他男性发生性关系。这类性禁忌*可能出现在从母居的队群中，具有同一血缘的女性才能从小养成对女性的行为约束。在演化试错中必然出现过很多种不同的具体的禁忌形式。女性对自身性的约束，从整体上改变了男性在博弈中的支付，使更多的男性自愿回到“自己的女人”，即对偶的身边。女性的性禁忌，是女性整体战胜男性整体的手段。从此，才有了对偶制婚姻关系的随机稳定，形成了除了母亲，主要是父亲承担亲本投资的制度结构。这一制度结构才使人类有可能逐步演化成智人。女性的自我的性约束是人类**个文化意义上的行为规范，也是使人种成为现代智人的基本行为规范。 　　（二）家庭的博弈规则 　　围绕亲本投资稀缺所进行的博弈，形成了对偶婚姻，这一结果又成为家庭组织内的博弈规则。 　　1. 成员规则 　　以字母F表示家庭，那么，家庭的成员规则以Fe来表示。 　　家庭的成员规则自从对偶婚姻形成起就是比较严格或十分严格的。家庭的成员规则有血缘规则、婚姻规则和